陈知南脸上十分尴尬,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
陆丹两眼冒着金光。
戏晚上才开场,早上天才刚亮了两个小时,正是早起练功的好时候。
这当口,就是柯老板也不得闲,早早地拉练起来了,给崽子们当个榜样。
邱悯归么,当然是也没得闲,早早地过来s_aos_ao柯纪来了。
“……邱悯归!”柯纪终于是受不了了,斥道,“邱老四!你有病去医院治,别来我这园子里讨嫌!”
邱悯归的副官老实巴交地守在一旁,捏了把汗。这柯老板的性子的确不是盖的,你说说,在这地界上,哪个人还有胆量冲着邱悯归吼一句“邱老四”?
对,邱悯归农历四月初四生,算不得多吉利,人称“邱老四”。
这帮丘八人怂,龟孙子一群,都只是背地里喊喊的。
很显然,他的师座如此放纵柯纪,要么是吃饱了撑着,要么就是真栽了。
恍惚间,副官居然有一种即将失宠的错觉。
邱悯归嘿嘿一笑,递了茶水过去:“唱累了吧,喝口水歇歇?”
柯纪正在气头上,习惯性的接了水喝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一口“呸”在了地上:“滚一边去,别扰着我练嗓子。”
“我不想也不会去给一帮丘八唱晚戏!”柯纪把杯子往后一丢,揪了邱悯归的耳朵不放了,“你尽早绝了这心思!”
“别气坏了身子,小阿纪,”邱悯归吃痛,嘶了两声,道,“他们就想看看夫人长什么个倾国倾城样……哎哎,疼,轻点啊。”
柯纪“切”了一下,道:“你还知道疼的?邱老四,你说你现在这个耙耳朵的样子,怎么不给你下头那帮丘八看一看啊?”
副官很尴尬地咳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看到了。
哪料得柯纪边揪着邱悯归耳朵,边回头,脸上凶色更甚,吼道:“还不快滚!”
副官毫不犹豫地娴熟得滚了出去。
邱悯归看着自家副官那毫无骨气的屁滚尿流的样儿,乐出了声。
柯纪一瞪眼,手上力道又加了一分,邱悯归大声呼痛。
“我说邱老四,您老一共才追了我几月啊?”柯纪咬牙切齿地道。
“一月半一月半。”邱悯归半张脸都要麻了,道。
“放/屁!”柯纪都要气笑了,“这一月半里你拉着我去邱府唱了一个月的堂会,吃了一个月的宴我重了多少你知道么!”
“我说你们邱家这夫人还真不好当啊,又是唱堂会,现在怎么的,拉一群丘八前面搁着唱了,”柯纪道,“唱什么唱?看猴儿呢!”
“届时你低下的兵一看,哎呦喂,这夫人不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这么一大老爷们,你是不是才算满意了?”
“搞笑。”柯纪训起人来不带停,这么一下又觉着渴了,但方才杯子也摔了,只得挥手叫学徒端碗茶来吃。
柯纪在台上的确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可这一下台一卸妆,除却眼角眉梢那堪堪一丝半缕遮掩不住的秀气之外,余下的便是大把大把凌人的清冷孤傲,棱角分明。
那脾气吧,自然也是同长相差不了分毫,仿佛台上的娇媚柔弱与他都无半点干系了似的。
况且柯纪个子生得出挑,体态纤细却丝毫不柔弱,气力确实也过人,在满园儿或纤细或温润或娇媚或秀气的旦角儿里,柯老板独树一帜的,比那菜市场宰猪牛的屠夫还吓人几分。总之——同邱家夫人这名头一对上,哪哪儿都不对劲就是了。
邱悯归道:“小阿纪也是如花似玉的大老爷们儿啊。”
“……”柯纪默了半晌,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滚蛋!”
邱悯归早就习惯了柯纪的脾气,自然不会说滚蛋就滚蛋的,接了柯纪端着的茶碗,邱悯归手上用力一拉,就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吻了下去。
柯纪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姿势着实费力得很,邱悯归倒是有的是力气,又怕柯纪累着,便径自把茶碗忘后头一抛,空出手来搂住了柯纪的腰。
方才端茶那学徒接着了茶碗,很有眼力见地回避了邱悯归作案现场。
柯纪有点喘不过气,一只手攀上了邱悯归的脖子,另一只手探出去,捏着了邱悯归的耳朵。
半寸春光入怀。
陆丹本看得津津有味,周遭景色却忽然地又是一转,便撅着嘴冲着陈知南道:“你干什么啊!”
陈知南强颜欢笑地表示接下去内容少儿不宜。
“最后呢?”李重棺道,“答应了?”
柯纪颇坦诚地点了点头,道:“嗯。在床上。”
陈知南:“……”
陆丹笑道:“柯老板脾性还真是厉害,对邱悯归也不放过。”
柯纪眉头一抬,道:“自然。”
李重棺看到柯纪的眼眶有些发红。
柯纪却是转头看向了戏台子,道:“这是……我头一次见着邱老四那天。”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
台上,一场《琵琶记》后,柯纪正在谢幕。
却传来一声粗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