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成渣
罗马只做了短暂停留,何遇很讨厌景点打卡式的拍摄,下午匆匆结束之后,夜里的高铁到了那不勒斯。
那不勒斯(naples),意大利人叫它拿波里(napoli),四季阳光普照,笑意盈盈,都说意大利人天性多情浪漫,拿波里人有一半的功劳,“朝至那不勒斯,夕死足矣”,这么至情至性、不管不顾的浪漫与豪情,只会出现在那不勒斯。起起伏伏的坡地,层叠的老房子,和蜿蜒如蛇的街巷,是这座城走了进去,便难以离开的梦境。
它有很恢弘的历史,曾经与西西里分离,成为独立的那不勒斯王国,法国国王路易十二统治时期,曾是仅次于巴黎的欧洲第二大城市;也有很神奇的传说,地中海边伫立的蛋堡,据说被巫师放置了一枚j-i蛋,如果j-i蛋破碎,城堡便会消失,而且会给那不勒斯带来灭顶灾难……当然,时至今日,蛋堡仍旧静静立在那里,从公元前6世纪到如今,看尽沧海桑田。
只一个照面,嘉尔就喜欢上了这座城市,高高低低的石子路,摩托车在窄窄的街巷边,贴着人的耳朵呼啸而过,沿街到处都是古董铺子,和三两步一家的披萨店,眼前尽是喧嚣,而放眼望去,远远的海平面之外是白雪覆顶的维苏威火山,地下埋着被毁灭的庞贝古城,蛋堡伫立在海边,守卫这座繁盛之城。
夜间从餐厅出来,嘉尔和同伴路过一个斜斜上坡的大平台,整座城市卧在眼前,他们看到了一座灯火燎原的壮观之城,说不出的美与震撼。
每到这种时刻,总是难以抑制的想起另一个人,嘉尔垂头,见山见海见人间,都只想与他分享,他拿出久无消息的手机,突然觉得,如果此刻不发消息给他,可能过了这一片壮阔之境,他就再也没有勇气与冲动了。
于是他写道,“喜欢那不勒斯比罗马多太多,可能我就是个耽于世俗,而远离庙堂的人,我只要此刻,不要虚妄。”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对方就是一直误会下去,他要怎么办。
是不是可以在乎一个人到,怎样误解也都忍下去吞到肚子里。
周明非终于回复,“对不起,是我过于紧张了。”
周明非居然说了对不起,还有他说什么,紧张?嘉尔难以置信,瞬间感觉到一点点喜悦从心底最深处开始蔓延,那颗埋进深海的心跃跃欲试的想要浮起。
他觉得,可以活过来了。
这几天嘉尔也刻意躲着何遇,除了正常工作拍片,何遇约他单独吃饭,去买东西都被拒绝了,小野兽明显情绪开始不对,拍摄时甚至脾气暴躁到就差和别人当街对骂。
最后一日从那不勒斯去苏莲托,何遇提议不要租车,坐当地最有特色的小火车去,一路可以抓拍到不少好片子。
果真是那种年代久远超级破旧的小火车,一群人挤在了一个车厢,沿途经过一些不知名的小城镇,每一站停下,有人下去,再上来一批,都是当地人,嘉尔喜欢这感觉,混迹其间,仿佛自己也生活在这里,短短的一小时冒充当地人。
苏莲托其实乏善可陈,仿佛这一趟的j-i,ng髓就在古老的小火车上,回程时的火车上坐满了从苏莲托去那不勒斯过节的少男少女,小卷毛,小雀斑,小胖子,还有非常帅的男生,他们带的各自的女孩,在初夏萌动的时刻,青春萌动的年纪,去过当地的情人节。
嘉尔带着耳机里听the xx乐队的歌,突然就嗨了,窗外陌生的景色,工作的最后一天,一颗放松惫懒的心,心里跟着一车厢的男孩女孩们嗨着,啊,自由!多好的自由!啊,嗨了!让我流浪到天边!夜夜笙歌!彻夜不眠!撒野吧!不归路!
何遇挤过热烈的少年们,到嘉尔的边上坐下,他们的视线前方,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坐在一个帅气男孩的腿上,正在拥吻。
何遇转头看着嘉尔,不知道是不是被当地情人节的氛围烘托着,何遇的眼神似有无尽渴望,嘉尔避过眼神,何遇却紧紧抓住了嘉尔的手指,嘉尔一惊,用力却没抽回,何遇不由分说的吻过来,嘉尔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何遇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公共场合,就特么这么亲过来了!他疯了吗?!
嘉尔又惊又怒,完全没有料到在几天的彻底沉默之后,会把何遇逼得更加疯狂。
其他模特们顿时瞪大了眼睛,车厢里突然鸦雀无声,然而短暂空白之后,其他的本地人,过节的少男少女们却纷纷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
回过神的嘉尔涨红了脸,奋力将何遇推开,电光火石之间怒不可遏的伸手打了何遇一巴掌,瞬间整个车厢都安静了,原本欢呼的人发出了惊叫。
嘉尔微微喘气,他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伸手了,何遇还停在原地,似完全反应不过来,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嘉尔看了好久,他看到嘉尔的眼神有疑问,有惊怒,还有一丝难以掩藏的嫌恶,何遇突然明白过来,眼圈开始泛红,一团s-hi润的液体慢慢蓄满眼眶,他朝嘉尔点点头缓缓站起身,目似寒冰,兀自去了另外的车厢。
这一幕发生的太戏剧,突然的亲吻,突然的耳光,嘉尔觉得糟糕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