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西终于动了动,视线缓缓落在他手里的纸上,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轻声道:“好像是…”

有恩了然的点点头,灿烂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问完了,你们继续。”

泊西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甚明白的点点头,轻轻抿抿嘴唇,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水润的蓝色眼睛,无助的看着斐拉尔。

斐拉尔却没有再说什么,他移开视线,将手里的箱子放到地上,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放在箱子边缘,隐隐有白光浮动。

泊西怔愣的看着他的手指,瞳孔微微放大,却也只是一瞬间,稍作即逝。

有恩收回放在泊西身上的视线,好奇的围在箱子旁边,好奇的戳了戳,一疑惑道:“这是什…”

话声未落,他突然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大,一脸错愕的看着被黑色布块围着的箱子,喃喃道:“这…”

斐拉尔微微敛眸,手指从箱子上移开,与此同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股腥臭,伴随着r_ou_类腐烂的气息,瞬间侵占了整个屋子,箱子上的黑布突然动了动,松松垮垮的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玻璃箱。

有恩呆呆的看着那个玻璃箱,只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待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瞳孔瞬间放大。

黑色布块上方,是一个约四十厘米长的玻璃箱,猩红的血液顺着接壤处缓缓流出,落在黑布上。箱子的周围圈是血,一片猩红中,隐约可以看见一道道血手印,半箱猩红的鲜血里,漂浮着一块一块的指甲,根部处还带着r_ou_,应该是活活扣下来的。

屋子里全是腐烂的味道,配上眼前这一幕,有恩有些难受的捂着嘴巴,不住的干呕着。

血箱里,突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紧接着,一颗杂乱的球体突然出现在玻璃壁前,杂乱黏腻的头发下,一张腐烂的脸贴着玻璃壁,那脸已经腐烂了,脱落的脸皮仅剩一丝r_ou_连着,眼睛瞪大很大,几只沾着红色粘液白色的蛆虫从眼眶里钻了出来,掉进血液里,晃晃悠悠的扑腾着。

即便如此,有恩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地面的人---泊西·克莱夫

血红色的玻璃箱里,除了那个头颅外,依稀可以看见其他的一些肢节,无一不发白腐烂,蛆虫钻爬。

床上,泊西一脸好奇的看着那个玻璃箱,为了看清里面的东西,还特意从床上爬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探着头努力向前看。

同样的五官,一张腐烂恐怖,一张天真无辜,伴随着阵阵恶臭,诡异十足。

‘泊西’开心的盘腿坐着,一手托着下巴,嘴角轻扬,天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纯粹的笑容,带着少年温软的声音难掩自豪的道:“一米七五的少年,为了把他装进去,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去掉内脏,只算肢体和鲜血,要切得很小才行,太大了就关不上了。”

他勾着嘴角,一手托腮,一手做着切块的动作,眉眼弯弯,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柔软的声音欢喜的道:“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在脑海里构思好了,从哪里下第一刀,哪里下第二刀…要从那里起刀才可以得到最规整的尸块,以及该怎么才能装得好看…他的身材很好,为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泊西’抿抿嘴,沉吟片刻,而后眼睛一脸,欢喜得道:“我决定了,把它列为最满意的作品之一。”

说完后,他满意的点点头,裹着被子开心的晃着身体,视线看向斐拉尔,扬起嘴角,一脸娇羞的道:“上将大人是从那里找到的啊,我觉得自己藏得也挺好的呢。”

屋子里满是恶臭,斐拉尔却丝毫不受影响,幽绿色的眸子宛如平静的湖水,不见一丝波澜,薄唇轻启,淡淡的道:“克莱夫府,泊西·克莱夫的房间。”

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脸懊悔的捧着脸,轻哼道:“我还是太小看大人了呢,早知道就送去上将府算了…不过,大人是怎么发现的啊?”

他说着,突然抬起手指着有恩,歪着脑袋,茫然的眨眨眼睛,一脸天真的道:“还有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有恩放下手,轻咳一声,努力不去看那个红箱子,正色道:“因为已经过了惊讶的时候。”

少年不解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恩看向紧闭的窗户,低声道:“那个窗户是装饰性的,打不开…不过,让我觉得可疑的不是这里…”

在之前,有恩从未怀疑过‘泊西’,甚至因为自己的大意让他受伤而感到自责,可就在刚刚,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其实并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按照人类的正常反应,在极度受惊的情况下,观察力、记忆力都是有限的,就算是记住了,在陈述时,也只会说出最直接的信息,比如目睹了一场凶杀案,会陈述某人用某物杀害了某人,而不会说某人在什么环境下用怎样的凶器杀害了某人。

斐拉尔问他发什么了什么事,他说窗户打开、窗帘飘动、以及很多小细节,将昨晚的场景直观的描述了出来。

黑蜘蛛崇尚血腥、暴力美学,每一次的杀戮对他们而言都是一场艺术,哪怕是一个谎言,他也会用艺术的语言去描述。对于一个全家被灭、遭到袭击的少年而言,这样的语言,显然很有问题。

他没有告诉过‘泊西’黑蜘蛛的事情,他却主动提到了‘手上有图案’这样的信息,直到后来斐拉尔问图案是什么,他回答黑蜘蛛时,有恩便已经知道,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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