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萧陟听不懂,大胆地唱起了情歌。

“遇上了你呀就跟你走,爱上了你呀就牵你的手。“他嗓音嘹亮动听,飘远在这广阔的天地间。

萧陟跟在他身后,听得美滋滋的,他们两人刚刚就牵着手走,扎西唱得这歌多么应景!

田里干活的人们都被扎西的歌声吸引,直起背笑着冲他大喊:“扎西!你唱情歌呢?莫非是终于有心仪的姑娘了?”

扎西笑笑没有回答,拔高了声音继续唱着,“天边的彩虹呀总在雷雨后,水中的月亮哟挨着翅膀游,酸甜苦辣与你共甘苦,喜怒哀乐与你同欢畅。”

田垄上背水的姑娘们都笑嘻嘻地偷看他,满眼都是羞涩的爱慕。

萧陟将这些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脚下也慢了,同扎西拉开些距离。

他的扎西一定是村里最受姑娘们喜爱的男人……他若是同自己在一起,不只家里人,恐怕连同村人这一关都不好过。

扎西一定也想到了吧,不然怎么会唱“彩虹总在雷雨后”呢。他不怕扎西没有和他共苦的决心,他只是舍不得扎西因为他吃苦。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开心地听着扎西唱歌。

扎西却停下脚步,回头专注地看着萧陟。

别人都以为扎西在等自己的朋友,只有萧陟知道,扎西是特意唱给自己听:

“今生今世跟着你,

今生今世牵你的手。”

两人回到家里,本应在县城的仁增竟然在扎西家的天井里,和德仁阿爸对坐着喝酒。

阿爸偶尔抿一口,喝得气定神闲,仁增一杯接着一杯,一看就是在喝闷酒。

扎西走上前,问道:“康珠姐姐呢?”

“厨房。”德仁阿爸站起身,把搭在腰间的藏袍穿好,“正好你回来了,陪仁增喝酒吧,我去田里。”

扎西应了一声。

等阿爸出了门,扎西示意萧陟一起坐下,他没有给自己和萧陟倒酒,反而用手罩住仁增的酒杯:“仁增,喝酒解决不了问题。”

仁增目光已经呆滞,闻言,半晌后才冷笑一声,“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扎西看他如此也十分难受,“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更何况……”

“更何况我还是家中长子,是以后家里的当家人,所以我的婚姻就不能自己做主,就只能和兄弟们一起娶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仁增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用力拂开扎西的手,仰头又干了一杯。

仁增把空杯重重地撂在桌上,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扎西:“扎西,我知道康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非得赖着他。我只是……你知道吗,汉人们都是一个男人只娶一个老婆的。结婚之前,两个人要先谈恋爱,建立感情基础,然后认定了对方才会结婚。不像我们,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生活……”

他突然想起扎西的阿爸阿妈们也是如此,幸好他醉得还不厉害,及时住了嘴。仁增用手抹把脸,低头喃喃道:“阿妈说我总去内地,跟汉人们学坏了。咱们几千年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轮到我了就不行呢?”

扎西站起身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仁增,振作起来!你是你们家未来的当家人,怎么能自己先没了方向呢?”

仁增定定地看着扎西:“扎西,我不想当这个家长了,我觉得自己太累了。不是说干活多、在外面赚钱辛苦……我只是……我只是……”他痛苦地皱着眉头,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你只是想为自己的生活做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吧。”萧陟突然用汉语说道。

扎西和仁增都震惊地看着他:“你听懂了?”

萧陟避重就轻:“猜的。”

仁增一脸怔怔,也改用了汉语,“你说的对。我愿意为家人赚钱、孝敬父母、照顾弟弟妹妹,但是我也想要自己的生活。可是我一跟阿爸阿妈他们说这些,他们就觉得我是想搞分家,想把这个家拆得四分五裂,他们接受不了。总说别人家的兄弟都是在一起,大哥领导着弟弟们,弟弟们也尊重哥哥,一家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怎么到了我这儿,我就担不起当家人的责任了呢……”

这时康珠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茶壶和茶杯。

从她一出来,仁增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脸上。

康珠没有看他,有些霸道地把桌上的酒壶、酒杯都收走,换上茶壶和茶杯。然后丢给仁增一块s-hi毛巾,没好气地说:“擦擦脸吧,一个大男人,流了满脸鼻涕眼泪。”

仁增拿过毛巾,讪讪地抹了下脸,就被康珠从手里把毛巾抽走,正准备离开时,被仁增叫住。

“喂,康珠,你真的决定永远不嫁人了?”仁增问道。

康珠停下脚看向他,“仁增,我有喜欢的人了,如果不是他,我谁都不嫁。”

仁增眼神变得更加暗淡。

康珠给仁增倒了杯酥油茶,推到他面前,然后就离开了。

仁增看了那杯茶半晌,猛地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对扎西说:“扎西,丰收节后我要去北京,帮康珠找到那个摄影师。不管他怎么想的,我得让康珠得到个准信,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等下去。”

扎西大惊:“北京那么大!怎么找得着?这次我和阿爸他们一起去北京,我也偷偷打听过,根本没有人听说过张景文这个人。”

萧陟突然又c-h-a嘴:“我可以帮你们找啊,我在北京有很多朋友。”

这下扎西和仁增更加震惊:“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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