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早上绑好的辫子也都散了下来,和辫子编在一起的红绳也掉了,被萧陟缠在手指上把玩。

“这个要怎么编?看起来不太好弄……”萧陟终于肯从扎西身上起来了,看着手里的红绳问道。

“不编了,反正没别人。”扎西坐起来随便整了整衣服,然后把辫子彻底抓散,乌黑发亮带了些弧度,比平时显得短了。他的头发本来是不带卷的,但是因为这两天一直编辫子,便带了些卷曲,显得更加豪放。

“咱们也赶紧出发吧,趁着太阳还没升高,把牛都赶过去。”扎西站起身拽了拽藏袍的下摆,然后张开五指从额前往后一拢,乌亮顺滑的头发从他指间掉下来,散落到肩膀和背上,几乎与他黑色的藏袍融为一体。

萧陟坐在褥子上,仰头看着他,被他这个动作深深地迷住。再没有什么人,能如他的扎西一般,同时具有粗犷与柔媚的美感。

他们把大帐篷留在这里,只带了一个便携的小帐篷、一些生活用品和牛r_ou_干、糌粑之类的饭食和饮水,让牦牛驮着,然后两人一人骑了一匹马,在其珠和两只牧羊犬的协助下,把两百多只牦牛从牛圈里赶出来,朝着更高的一座山出发了。

“扎西,一只牦牛能卖多少钱?”

“卖钱的话卖不多,就几百块吧。”

萧陟挑眉:“那也不少了。”扎西家有一百多只牦牛,据说还有不少羊,托朋友养着,他们则帮朋友养着牦牛。

只是算牦牛的话,扎西家也早就是万元户了。

扎西笑笑:“价钱高有什么用?根本没人买。要是卖的话,只能卖牛毛,有纺织厂过来收。这里家家户户都养牦牛,可是收牛毛的工厂不多,所以也卖不了多少钱,主要还是自家用。”

萧陟听后若有所思。据他所知,牦牛这种高寒地区生活的物种,它们的毛发质量是极高的,很适合制作高档面料。其实不止毛发,牦牛r_ou_在口感和营养上也高于其他牛r_ou_,在过后的几十年里,牦牛的价值会被人们逐渐认识到,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市场经济刚起步,和海外的交易更是有限,藏区的好东西销不出去,内地的日常用品也卖不进来,实在是可惜。他借了原主的光,倒是有不少生意渠道,他又有不少想法,或许可以帮扎西他们家、甚至整个村子的人富裕起来。

牦牛走得不快,两人并排着骑在马上,格外悠闲地跟在后面,看着其珠和两只牧羊犬围着牦牛跑来跑去。

脚下是绿草,远处是雪山,头顶是蓝天白云,身边是自己的爱人,还有什么时刻能比此时更惬意?

萧陟心中被幸福充盈着,不由看了扎西一眼,正捕捉到他也正看向自己,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意。

两人四目相接,都是一愣,随即同时笑起来,两人的快乐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肆无忌惮地响起,与被阳光暖热的山风融合在一起。

萧陟突然心情激越,仰天长啸一声,唱起他从前在北漠时,听别人常唱的情歌。

北漠的情歌同高原的情歌比起来,是另一种直白的豪放,扎西静静地听着,虽然听不懂,眼里和嘴角却一直含着笑意。

一曲过罢,扎西松开缰绳给萧陟鼓掌,“你唱得真好,是用汉语唱的吗?我怎么听不懂?唱的是什么意思?”

萧陟深深地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说道:“这首歌,我早就想唱给你听了。”

可惜、可恨当时没胆量,也可幸如今唱出来还不晚。

他们一路上见到几名和他们一样赶着牛羊的藏民,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会点头示意,也不需下马,打过招呼后,又会赶着各自的牛羊继续往前走。

沿路还有往年来过的牧民留下的风马旗和玛尼堆,玛尼堆都是牧民们路过时不断添石形成的,体积有大有小,有的地方可能是石头比较少,还会有牛角甚至羊毛添在上面。

每次路过一个玛尼堆,扎西都会下马,围着玛尼堆转一周,口中念着萧陟听不懂的经文,神态虔诚而宁静,让萧陟在一旁看着,不敢打扰。

念完经,扎西会在地上找块石头,直接用藏刀在石头上雕刻一个简单的佛像,然后添到玛尼堆上。

萧陟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扎西说:“祈求神灵赐福,远离灾祸。”他说这话时,眼睛深深地看向萧陟,萧陟立即就明白了。

之后再经过玛尼堆时,萧陟就会跟他一起围着玛尼堆祈福,他不会念经,就念扎西教他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他问扎西这六个字代表什么含义,扎西说:“它的含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念这六个字时,心中是否虔诚。”

萧陟便懂了,口中念着这六字,心中想的是——希望他的扎西、他的兰猗,如他的名字一般,永远吉祥如意,心灵如大海一般澄澈而浩瀚,远离俗世的烦扰。

他学扎西,也捡了块石头,他不会刻佛像,便依然刻了六字真言,然后同扎西的那块一起,紧挨着加到承载了许多人美好心愿的玛尼堆上。

一共走了四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扎西选中的这座山,果然如扎西所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三条狗和一大群黑压压的牦牛。

牦牛们已经自发地分散开来,慢悠悠地吃起草来。其珠和两只牧羊犬来回溜达着,时不时把走得太远的牦牛赶回来。

他们两个合力把小帐篷搭好,然后把生活用品都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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