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盘旋而落,轻覆上碎裂的冰层。

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浮冰上,手里撑着把红纸伞,而他的前方,趴伏着一只巨大的蝙蝠。

那蝙蝠左翅断裂,老鼠般的脸上划有一道深长的伤痕,看上去已奄奄一息。

鲜血从它身下蔓延开来,污染了黑袍男子站立之处,但男子并未退步,反而踏着血水上前。

狂风掀起男子的衣袍,他持伞走在雪里,仿佛宣纸上盛放的墨莲。

男子越过蝙蝠庞大的身躯,驻足停在了一位跪在冰上的女子身前。

女子生得很美,可惜青丝凌乱、浑身是伤。她一手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中蜿蜒而落,一滴一滴汇入冰面的腥红。

“大人饶命!”女子瑟瑟发抖,眼含惊惧:“吾等远渡重洋来到中土,只为求习高深法术,并无恶意。只是吾等生于蛮荒之地,粗俗无知,不识深浅,这才冒犯了大人。”

女子伏地叩首,“还请大人再给吾等一次机会,从今往后,吾等必潜心修法、积德积善。若大人不嫌弃,吾等愿以卑贱之身随侍大人左右,供大人驱策。”

红纸伞缓缓抬起,伞下之人剑眉入鬓,凤目藏星,此刻一双眼中杀意未褪,刺骨深寒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男子的声音却温润如水,仿若佛陀般慈悲:“好孩子。”

女子大喜,瞬间化作一只粉色动物,那蝙蝠也将自己缩成巴掌大小。两妖眉心处同时祭出一滴鲜血,急速向男子投去。

黑色袖袍一卷,半空中不见血珠,两妖也不见踪影。

无边无际的银白世界,唯剩男子一人。

静默间,男子突然回头,与梦境里窥探的人对上了视线!

谢翡猛地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

他望着天花板上吊灯的轮廓,回想着刚刚的梦。

梦里一男一女,还有那只蝙蝠,他都见过。

跪在地上的女人是湘妃,快断气的蝙蝠是阿福,而另一人……正是热搜图上的那个!

尽管图里的人并没有露出五官,但下颌弧度、所穿衣物,还有那把红纸伞,都和他刚刚所见一模一样。

想到阿福和湘妃曾经说过的一些话,以及他们那些讳莫如深的态度,谢翡对男子的身份有了猜测。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梦见他?

而且刚刚那场梦,真实得就像曾经发生过……

谢翡正想得入神,外头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听起来不止一两只,而是一群。让他怀疑自己闯入了医院的婴儿房,十几个婴儿同时啼哭,吵得他脑仁都快炸了。

哪儿来的猫?有银粟在,客栈根本不需要养猫。

谢翡心浮气躁地跳下床,突然眼前一花,腿软得差点儿摔倒。他这才发现身上不大对劲,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摸出一层薄汗,而且很烫。

这时,又一阵狗吠声响起,猫犬混合双打中,似乎还夹杂着其它动物的叫声。

谢翡眉心一蹙,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从二楼往下望,可惜一无所获。可当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发现不少人家陆续亮起了灯。

一盏一盏,宛如星火。

很显然,半个村子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吵醒了。

谢翡猛一个激灵——动物发疯,莫不是地震的前兆?

他抓上床头的手机,打开电筒功能狂冲下楼,刚进花园就看见站在井口旁的阿福,忙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阿福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就是灵阵有些波动,影响到了周边的灵气,有些动物跑过来了。”

“那怎么办,就只能等那些动物继续叫下去?”

“好办,交给我就行。”

阿福这一刻表现得格外靠谱,他深吸口气,一只手扩在唇边,微微张开了嘴。

谢翡还以为自己会听见什么安神之类的咒语,但等了半天,阿福都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起来像个傻子。

“是咒语忘了吗?”谢翡担忧地问。

阿福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只好解释:“是我本来的天赋,超声波。”

谢翡:“……”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实际效用还是不错的。

很快,院子外头的吵闹声逐渐消止,村子又恢复了夜的宁静。

阿福放下手,转而对谢翡说:“老板您快回去休息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谢翡本来要说自己多半生病了,可想到阿福一贯的风格,只怕会问东问西没个消停,索性点点头。

回房间后,谢翡找了几颗药服下,那药里有一定催眠成分,他很快就困了。

第二天闹钟足足响了五遍,谢翡才艰难地睁开眼,脑袋依旧晕乎乎的,喉咙特别难受,感觉跟吞了块烧红的炭似的。

好在他探向额头时,发现已经退烧了。

谢翡摸过手机,给湘妃发了条微信,让对方准备早餐。他又闭眼眠了一会儿,可嗓子实在不舒服,也没能再次睡着。

无奈,谢翡只好起床。

出小楼时,他突然被绊了一下,凶手居然是一根西瓜藤。


状态提示: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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