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安。”她又说了一次,将额头抵在肖瑾额头上,合上了眼睛。
说完这句话没两分钟,肖瑾就听到了木枕溪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肖瑾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脸往后仰,稍微拉开了一点和木枕溪的距离,在昏暗中描摹着女人的容颜。越看越舍不得睡,木枕溪胳膊忽然动了一下,将怀抱收紧,呓语道:“肖瑾……”
肖瑾用了毕生最温柔的声音回应:“怎么了?”
她等了许久,木枕溪没动静了。
肖瑾失笑,估计木枕溪是在做梦,她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窝进对方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应该是肖瑾从出国以来睡得最放松的一个夜晚,如果中途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她的头疼又犯了,从来没有规律,每次都来势汹汹。
她被疼醒了,从美梦中被活生生地拽了出来。
肖瑾牙关打战,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一边抵抗着脑子里万蚁噬心般的痛,一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不敢开灯,连一丝一毫的痛吟声都不敢发出来。
膝盖跪在了地上,肖瑾张口咬住了手臂,阻止了出口的粗重的倒气声。
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光着脚慢慢地往外走,像是安静的幽灵。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她辨认清了方向,看清了她和房门的距离。
越来越疼,眼睛被汗水糊住,视线模糊,她却奇迹般地保持了近乎残酷的冷静。
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从卧室出去,不会被木枕溪发现。
肖瑾掀起t恤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手已经握到了门把,她露出一丝喜色,就在她压下门把的那一瞬间,整间卧室骤然布满了雪白光线,亮如白昼。
肖瑾面无血色,全身都僵住了。
木枕溪带着睡意的声音从身后疑惑传来:“你怎么不睡觉?”
肖瑾死死咬住颤抖的牙关,艰难地汲取了一缕空气,背对着木枕溪,强作自然道:“我去倒杯水。”
“哦,”木枕溪重新倒了下去,“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肖瑾说不出更多的话,拉开了门。
木枕溪将脸埋在枕头里,数着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肖瑾还是没回来,她闭目喊了声:“肖瑾?”
无人回应。
木枕溪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方才肖瑾声音里好像有细微的颤抖,她赫然睁开眼,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冲了出去。
直至此后很久,她都无法忘记当时见到的画面。
肖瑾像虾米一样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躬身跪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神色痛苦,正不停地往她手里的抱枕上撞。
“肖瑾!”
木枕溪夺走了肖瑾手里的抱枕,包括她嘴里的布,远远地丢到地上,接着用力地将她箍进了怀里,她不是第一次见肖瑾头疼了,心慌之余努力维持着镇定,询问:“吃药了没有?”
肖瑾脸上布满了汗水,努力甩了几下头,才看清是木枕溪,露出一个苦笑,还是被她发现了。
肖瑾无法抵御她的怀抱,不由自主地往她怀里缩,低低地道:“没有。”
她不知道这个家的止疼药放在哪里,也没有那个时间再去找了。
她最近心情都很好,有一段时间没犯过头疼了,她都快忘记了,这个顽疾根本不完全随她的心情所左右,它想来便来,注定要伴随她一辈子。
木枕溪眼泛泪光,心如刀割。
“我去给你拿药!”
肖瑾猛然攥住了她的袖子,手背迸出根根分明的青筋来:“没用的,过会儿就好了,你陪我。”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再度紧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s-hi。
木枕溪还是给她喂了止痛药。
肖瑾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虚弱地笑着,开解抱着她止不住颤抖的木枕溪:“其实不是很疼,你知道我很怕疼,所以没事的,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瑾宝头痛至死,
全文完。
第78章
木枕溪将一杯温水送到了肖瑾手上。
肖瑾面色还是很苍白, 但嘴唇上已经先恢复了一丝血色,她两手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眼睑低垂。
木枕溪坐在她身边, 等她喝完了,才问:“偏头痛?”
肖瑾低低地嗯了一声。
木枕溪问:“不是骗我?”上回肖瑾是这么和她解释的, 但那时两人不如现在亲密, 木枕溪就算没有完全打消疑虑也不好追问。
肖瑾摇头,抬眸不躲不避地对上她的眼神:“没骗你。”
即使原因不同, 她现在的状况和偏头痛没有任何区别, 无法根治, 只能保持心态平和, 尽量将发作频率降低。刚犯病的那几次肖父肖母急疯了, 带着她四处求医, 国内的医生都这么说, 后来大家都接受了现实。
肖父肖母耿耿于怀, 肖瑾倒觉得无所谓,不会危及生命, 无非是疼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也是她和木枕溪爱情的证明。每次头疼,那些渐渐模糊的往事就会在她的脑海里重新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