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枫不待允棠长老说完,面色陡沉,冷笑道:“允棠长老这话说得恁地古怪,好似本王没资格统领族中j-i,ng兵一样。他人?本王堂堂正正先任妖王亲子,算什么他人?”
允棠长老哼了一口气,气势陡然一变,粗声粗气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领兵?你不过就是一个——”说着话间稍稍抬头,却恰对上元桑投来的目光,那目光冰冷如刃,带着极为高深的意味。允棠长老心中一惊,不觉将剩下的话吞回肚子。
元桑眼波一转,朝谢留尘道:“王,允棠长老也是年老多虑,一时魔障罢了。就请王看在允棠长老多年来为族人攘灾祈福的份上,饶过他的无心之失吧。”
谢留尘眼帘稍垂,见允棠长老因他寥寥数语,便惧怕成这幅德行,而其余几位长老亦是汗洽股栗,神色慌张,可见这位神秘的大妖王对待族人极为严苛。他心道要将此事搞得越乱越好,最好激化妖族长老与妖王竞枫之间的矛盾,使得出兵南岭计划胎死腹中。思忖一番,斩钉截铁道:“允棠长老冒犯本王,实该重罚!”
允棠长老悚然一惊,连连叩首,大呼道:“老臣该死,老臣有罪,请王饶恕老臣这一次!”
竞枫这时跨近几步,走到谢留尘身边,道:“且慢,姐姐请听我一言。允棠长老族中声望颇高,姐姐只因星点小事便要重罚,恐怕会寒了族人之心——”
谢留尘颇觉意外,心想此人看似是个草包,笼络人心之本事倒是厉害得很。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独当一面。可他一番苦心,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心中十分不悦,待想开口,余光一瞥,见元桑眼皮眨动,在朝他使眼色。他蓦地惊醒,省起自己的一条小命还被这帮人抓住手中,充什么无名英雄?便略一摆手,道了一声:“罢了,这次就饶过你吧。”随后当先步出前殿。
元桑对着妖王竞枫露出满意一笑,随后跟在谢留尘身后走出前殿。
允棠长老讶然抬头,望着大妖王迈出前殿的身影,只觉其身姿看去十分陌生,但相貌、神态,甚至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又无一不吻合。心中甚是惊虑不解。
竞枫却在一旁偏头看他,微微笑道:“长老,将调令符拿出来吧。”
允棠长老一张老脸挂不住,赧然站起,道:“……多谢二妖王求情。”旋即将怀中调令符取出,递交妖王竞枫手心。
竞枫从容接过,道了一声:“好!”随即哈哈大笑:“五日后启程!这次本王定要一举拿下整片南岭!”
允棠长老与其余七位长老面面相觑,预感安宁日子不再,皆是一水儿的愁眉苦脸。
谢留尘被元桑护持返回原路,两人一路无言,门口,元桑将门前女奴召走,笑道:“哎呀,你方才反应真是快啊。”
谢留尘,自觉闭眼,任由元桑将自己牵进去,随口问道:“我不是差点穿帮了?”
元桑又道:“相貌再肖似,气质神态却是骗不了人的,你方才做得很好,差点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谢留尘念及自己方才使的雕虫小技皆被此人看在眼里,心里堵着一口气,实不想理会。
元桑却在他耳边聒噪不休:“你就不好奇我们妖族为何有两位妖王吗?”
谢留尘不应不答。
元桑叹道:“唉,说来也是话长。妖族一向血脉薄弱,三百五十年前曾与魔族大战,可惜人族见死不救,任由魔族屠杀我妖族子民,先任妖王与妖后为护族民先后战死,妖后死前产下一子,即为二妖王竞枫,大妖王怜他幼年孤寡,对这个弟弟自然是溺爱得很。”说到这里,也觉“溺爱”之说实在牵强,不禁出声嗤笑一下。
谢留尘皱着眉道:“什么叫人族见死不救?商——他不会是这种人。”他本想为商离行说句好话,却陡然省起元桑所说已为三百五十年前之事,而那时秋水门还未建立,人族救与不救,实与商离行没什么关系。
元桑又接道:“等不久前我们重新回到现世,才知道,原来在我们妖族关闭现世通道五十年后,人族也遭到魔族的进攻,哈哈,世人总是等到自己也遭受同样灾难,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谢留尘闭着眼听他扯来扯去,不禁问道:“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元桑开口道:“看你有什么反应。”
谢留尘冷冷嘲道:“三百五十年前我还不知在哪里,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