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支配的恐惧

聂云镜听到这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 突然间浑身发毛, 他身体哆嗦着, 几乎要跪了下去,说:“弟子还有事, 暂时不回去,望尊、尊主不要怪罪。”

药尊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语气疲惫:“我说过让你不要总跟他们来往, 你颜师弟也是太信你才……”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聂云镜道:“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怪我害死颜环师弟的?”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重越和祁白玉均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但这时候去捂住聂云镜的嘴却已经晚了。

药尊道:“你先随我回去。”

“您不把话说清楚,我不回去!”聂云镜难得倔了一回。

药尊似乎无力多说什么, 他的目光状似随意地扫向这伙人, 哽咽叹息道:“……也罢,随你。”

其他至尊唾弃摇头:“又是个拎不清的!药尊要看清人呐,您的时间何其珍贵,莫要再为不该上心的人上心。”

聂云镜在众人别具压力的目光中垂下头颅,汗如雨下。

他抹了下滑到眼皮处的汗珠, 再抬起头来, 不知过去多久,原本挡住上空的那排人影早已离去多时。

看那天色, 见那周遭的景象, 原本来了不少趟却感觉十分陌生, 聂云镜莫名浑身发寒。

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就连那树丛里都好像隐隐绰绰地藏着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不论如何,今日之事,重越对徐之素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徐之素是个大大咧咧靠不住的,却没想到这位尊主关键时候足够沉得住气。

换做寻常人早就受不了委屈自寻死路,但他却能扛下来,也难怪能被外界称作“药尊的对手”。

“你们随我进来。”

徐之素洒脱地负手,领着祁白玉等人回殿,背脊挺直,可等到殿门一关,他回过头,一把掀翻了殿内的长案,砸碎了青玉瓷瓶,怒斥道:“你们怎么去招惹他,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让你们不要再招惹他!惹谁不好,偏偏惹药尊,你们惹得过吗!”

祁白玉告诉他:“我没杀颜环,聂云镜可以作证。颜环,很可能是药尊自己杀的。”

徐之素瞪大双眼:“话可不能乱说的!”

重越道:“颜环就是药尊杀的,千真万确。”

就算没有亲眼看到颜环死在药尊手上,但重越是死在药尊手上的。

若说谁有重越这样的话语权,莫过于死去的颜环了。

药尊真有那个手段那份魄力抹杀一个真心待他的徒弟。

情理之中啊!徐之素呆愣半晌,闷苦地摇了摇头:“其实颜环找上重越,我就有预感药尊要亲自对我们下手了,但没想到……”

他以前不理解谷中这么好的古鼎,药尊怎么就不拿去自己用,他说要,谷主转而问药尊的意见,药尊虽然心动却还是大方地让了,这让徐之素心里还或多或少遗留了那么点感激。

徐之素头痛欲裂,在屋里狠砸了一通,他怎么就那样放走了金灵神枪呢!他就是让药尊以物换物,掏钱来买都不足以补偿他背的这黑锅!

“你们出去吧,重越留下。”徐之素有气无力地道。

重越看向祁白玉,又看向浑然不在状态的聂云镜,他朝祁白玉伸出手。

救命,他实在不想听徐之素唠叨啊,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一个傻子!

他的同理心很严重的,他一听就能跟人感同身受,情绪起伏消化起来非常心累。

祁白玉也想把重越带出去,但徐之素不让:“我传他独门秘技,你眼红?眼红憋着。”

殿门关闭,重越一脸生无可恋,罢了,他自顾自地找了块软和的垫子坐下,又拿了两盘瓜果,手肘磕在长案上,姿势摆好,百无聊赖地等他开始抱怨。

徐之素看得目瞪口呆,情绪都不太通畅,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憋得脸红发紫,气得想摔东西砸椅子。

重越给他开了个头:“我觉得药尊真不是个东西!”

“对,他真不是个东西!”徐之素提起药尊来就滔滔不绝,满肚子苦水没地方倒。

偏偏重越是个很好的听众,既不会外传,也不会说重话怼他,让人很放心。

说到最后他扯了扯自己的纯黑镶金纹袖子,道:“我最反感药尊钝刀子伤人,他真的脑子有病他多管闲事对内堂管衣袍的人说雾谷至尊独爱黑色,从那以后我谷中再不见其他颜色,全谷上下黑不溜秋,全是些又暗沉的颜色,我想换别的颜色都被驳回,气得我吐血。”

“黑袍很隆重啊,黑袍不好吗,我觉得如果我上位我也穿黑的。”重越真心觉得徐之素穿黑色挺好看,换成别的还真镇不住他这个神神叨叨的个性。

“我原先也觉得还好,衣袍嘛虽然我不喜欢这个色,但什么色也都还好,可全都是黑色就很烦了!而且是药尊吩咐御衣堂做的,他多管闲事专门给那边的人吩咐说我喜欢黑色只要黑色,我想换都换不了,他们不听我的只听药尊的。”

“以至于从那以后我自己换别的颜色的袍子,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跟见了鬼似的。我发自内心反感药尊,我反感的人逼我不得不选穿这颜色的衣袍,我越想越难受,你能明白吗?”

重越说:“好像能明白,但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会纠结衣袍颜色的人。”

“我原本也不纠结,”徐之素越说越气,“但我反感的人逼我穿黑色,黑袍就莫名其妙成了我的象征,我想换都换不掉,我换个色别人就以为我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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