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绕到了自己头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大驴脸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过来,是一定要带些龙涎香回去的。”

本朝香事盛行,上到帝王权臣,下至贩夫走卒,无不以制香熏香为乐。齐鸢的祖上便是贩卖香料起家,后来曾祖偶得机缘,收了些秘制合香的奇方妙计,于是全家便在扬州落脚,薄置田产,广开香铺。等到齐元的父亲当家时,累世之积也有了千亩良田,万贯家产。

而这人问的龙涎香正是齐家的招牌之一,这香并不是龙涎真品,而是齐家自制的香饼,名为“龙涎”。

齐鸢猜着这人可能有些来头,但是平白无故让他赠香,还是这种口气,他心里就不太乐意。

“好说。”齐鸢笑嘻嘻道,“不就是香饼吗?送你就是了。”

那大驴脸抚掌大笑,十分满意。

“但送多少,得靠你的本事。”齐鸢道,“我们凑个乐子,比试比试,你要是赢了,我就送你一箱。”

“好!”大驴脸问,“那我要是输了呢!”

“那就送你一块。”齐鸢道,“你再想多要就自己买去。”

众纨绔纷纷叫好,那大驴脸也觉得齐鸢还算识相,大手一拍:“就玩儿投壶!”

这投壶本是古礼,需要主宾三请三让,旁有乐工奏曲应和。然而一帮纨绔向来只顾呷酒取乐,哪还顾这些。于是一帮人闹哄哄的嚷开,喊来小二,将席面挪了位置。

店家拿来一捆箭,把投壶安置在南边,距离俩人三矢的墙角处。周嵘则拿了算筹,在一旁当裁判。所有人都左右分开站了,齐刷刷地盯着正中的俩人。

齐鸢皱眉嚷嚷:“太远了!挪近些才好进。”

大驴脸却道:“远些才好,好分胜负。”说完数了十支箭,迫不及待地抖了抖袖子先上前,凝眉瞪目,一根一根地小心掷出。

十支箭矢,投进壶口的竟有六支,另有两个投进了壶耳,两个落了地。众人纷纷大声叫好,恭维不断。

大驴脸自己也很得意,从裁判周嵘那数过筹码,得意地摆了摆手,又看齐鸢脸色,故意问:“小兄弟不会反悔吧!”

齐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投壶不说话。

大驴脸又瞪眼,大声嚷嚷:“咱可是先说好的,谁反悔谁是狗!要钻桌子底的!”

一箱龙涎香少说也有百两银子,他这次投的好,只恨刚刚没按着齐鸢立个契约。这会儿忙不迭地喊旁人作证,不可抵赖

齐鸢这才道:“谁说要抵赖了,说话不算的是大王八。”

说话间也接过十支箭,随手拿出三支,在手里掂了掂,反复几次之后,突然往前一掷。

大驴脸被他唬了一跳,扭头去看,却见那三支箭矢紧紧凑在一起,破空而去,不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当啷”一声——三支箭同时稳稳地立在了壶里。

周围的纨绔反而没了什么声响,只在一边乐滋滋地看着。

大驴脸狠狠一怔,揉了揉眼,再看齐鸢,就见那小纨绔如法炮制,每次随手捏出三支,轻松往前一丢,竟是百发百中。不过眨眼的功夫,十支箭都稳稳地挤在了投壶里。

大驴脸半晌回神,再看周围众人皆无惊讶神色,唯有周嵘满脸尴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齐鸢既然敢提出比试,必定是成竹在胸的。而那些纨绔更是过分,明知道齐鸢的厉害,刚刚却又起哄又鼓掌的,故意配合他哄骗自己,立什么反悔是狗的誓!

齐鸢看他脸色不好,笑嘻嘻地站起来作了个揖:“韩公子承让了。”

大驴脸y-in着脸没吭气。

齐鸢也不觉得怎么,又对周嵘说:“青詹兄,我昨儿给你的那块龙涎香还在吗?”

周嵘犹豫了一下,不情愿道:“在呢。”

齐鸢点点头:“那就麻烦青詹兄转赠给韩公子了。小爷我不胜酒力,回家睡觉去了。”虽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收的,但今天周嵘不地道,齐鸢才不管那些。

纨绔们纷纷在一旁帮腔,开了道让齐鸢先走。齐鸢大摇大摆下楼,几个小厮连忙跟上,等出了酒楼,才气愤道:“那周二瞧不起咱家,还想哄着咱少爷给他们送香?做梦吧,呸!”

另一个也问:“少爷,青书说咱去之前,周二就跟那些人吹嘘你如何如何了。你干啥答应那大驴脸?给一块也便宜他了!”

“放屁!你知道那是谁吗?”齐鸢道:“万一给爹惹祸了怎么办?”

他读书不通,于人情世故上倒挺明白。

小厮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少爷说的对!我听说那几个都是京里的,恐怕真有些来头。”

“京里的?”齐鸢愣了下,“来扬州干什么?”

“过来玩吧?”小厮说,“不过听青书说,那几个人说京里最近要出事,有个忠远伯还是什么伯,在崖川叛军投敌了,要被杀头。”

“管他什么伯呢,杀就杀了,横竖跟咱没关系。”齐鸢一撇头,“钓鱼去!”

这边正说着,忽就听远处河边一阵喧哗,不少人跑着往那边去,好像出了什么事。他们几个都是少年心性,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争着抢着往前窜去看热闹。

齐鸢为了看得清楚,绕开人群,爬到了桥边的柱子上往那边看。正探头瞅着,突然觉得右脚一紧,他那软底小皮靴上凭空多出来一个绳索。

齐鸢心中大骇,死死抱住柱子大声呼救,然而岸上人声嘈杂,不等有人听到这边的呼声,他便被一股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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