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把他扔进池子里,他宿醉的那一次,他的手机脱离了自己一整夜,最后还是宋应雪帮他找到的。
而她那时候告知自己,是席澍清帮他收纳好了手机......那席澍清很能就是在那晚,打开他的手机记下了白瑾的手机号或者直接加了她的微信。
那么,白瑾已经知道他们俩的事了?
不对...如果她知道了,为什么这近一个半月以来,她那边半点动静都没有,什么表示都没有。
而且每次白瑾跟自己聊天或者视频的时候,为什么她连相关的一星半点都未曾透露过也没询问过他?这就更别说跟他沟通了。
这也太反常了......
喻熹脸渐渐发白发寒,他盯向宋应雪的脸,就死死的看着她,想看出她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宋姨...”他艰涩开口,字字上下颤着,“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我是想问,为什么我妈妈这段时间什么跟没跟我讲过呢?也就是说...目前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
出柜...或者说向他家人表明性向,这在他看来,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
“因为你是小朋友啊!所有的困难,我们大人都要替你挡在前面的。”宋应雪笑得自然,表情很轻松,“你其实是想知道你母亲的态度吧?你听我讲呀,你这学期...放暑假前,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你也不要主动去问白医生‘席老师是不是跟你联系过’这样的话,晓得吧!”
喻熹拿手掌心拍拍额头,愈发困惑,“为什么啊?问都不能问?”
“你还没听出我的意思...”宋应雪起身,又走到喻熹身边挨着他坐下,“白医生是很少见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你们是幸运的。”
够了,暗示得够明确了。
“您没跟我开玩笑吧?”喻熹出声问,嘴角明显向上扬着。
他惊喜。
宋应雪能理解喻熹此刻复杂多变的心情,“哎呦,我就是有一讲一的呀!你宋姨我这辈子啊...就是没学着把玩笑开会,夫人以前呐老嫌我闷,说我不会讲笑话......”
这人要是上了年纪,说到啥都爱捎带上往昔。
“这么说我妈真的没反对?”喻熹歪头瞄着宋应雪的脸,山路弯弯,他这会儿笑得像蜜糖拉着甜丝儿。
他心中其实有定论,如果宋应雪说的都是真的,依照自己对白瑾性子的了解,她没直接冲过来找他问问清楚或者揪着耳朵训斥责骂他一顿,也没有因为不解、反对而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只有一个原因,她不反对。
换句话说,在白瑾心中,她认为这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大事。
所以,他自己就这么“被出柜”了。
喻熹一时只有一个冲动,想找白瑾问问。
可转念又一思量......
他再次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找我妈问一下呢?”
“我觉得你母亲一定是个好医生,因为她有耐心,而且是...相当的有耐心。”宋应雪拉过喻熹的手,握着他,“这种事情,她还是想跟你面对面讲。等你暑假回家时,她肯定会提出要跟你好好聊一聊的。我猜她是不希望你因为揣测她的想法,一个人去七想八想、担心忧虑而耽误学习或者复习考试。”
喻熹一顿。
“这当母亲的人呐...”宋应雪的笑容看起来很慈和,“她也要护着你啊,她现在不想跟你直说,不给你积极的表态,其实这也是在考验阿清,她希望阿清能一直珍惜你。”
喻熹抽出自己的手,坐正,木木的又拿起筷子和勺子。
鼻翼发酸,泪腺膨胀,眼眶潮s-hi。
他舀了一大勺已经变得黏稠的豆黄色浓汤,看也不看,自顾自地往嘴里送。
“阿清这一个月啊,好像每天有在跟白医生聊天的。”
喻熹知道,肯定不只是聊天那么简单,估计是席澍清缠着白瑾,跟她软磨硬泡,他的目的是要让白瑾相信他,信任他,对他不排斥甚至产生好感。
为什么他选的不是他父亲,因为白瑾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更理性,更明事理,更顾文人所谓的那种面子,更明白什么叫有话好好说。
可是...想让白瑾不反对,还是很难的。稍微想想,这个过程一定是非常非常的艰难。
想到这儿喻熹再也忍不住了,熟豆豆似的大颗泪珠,带着烟气儿直线坠进了碗里。
感动,各种感动交织。
“他们还见过两面呢,反馈还挺好的,阿清说你母亲对他的态度还不错。”
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面?挺好的?还不错?席澍清以什么身份去的?
喻熹不认为自己母亲的思想有那么开放。
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
鬼知道那个过程会有多难,鬼知道席澍清吃了多少苦,可能白瑾没把他撕碎就已经很好了。
喻熹咬着洋葱片,泪落得愈发凶狠。
感觉像是在徒手剥洋葱。
他的泪腺里应该藏着一片汪洋大海,所以他的泪液才会无穷无尽似的。
席澍清竟然什么都没跟他提过。
只字未提。
他瞒了他这么久。
明明出柜是他自己的事啊...
凭什么,凭什么那人将所有的雷都大包大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