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应她的少年神色冷漠,只专注于将自己血液滴入药瓶,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今日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如今的人间混乱不堪,天人肆意妄为,即便登基亦不曾在意民生国运,毫无法度纲纪。在这天下,真心热爱斗争的不过是小部分人而已,芸芸众生终究只是想要一家老小平安到老。可是,就是这小部分人的争斗,却要将安稳生活的天下人给卷进去,让他们就这样没有任何价值地流血牺牲,这是最不公平的事。”
轻轻道出这些对自己丈夫绝不能说出口的话,她知道这个孩子也已化身天魔,大抵不会再有任何触动。即便如此,这作为母亲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教导,她也必须完成。
“百姓没有力量去反抗这一切,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带领他们前行。你的父亲不行,因为他早已放弃一切感情,但你还可以。如今,我只愿你能学到大祭司的仁慈之心,众生皆醉你独醒,举世皆浊你独清,魔手圣心,平定天下。”
听见此话,少年终于抬了眼,只是曾经明朗活泼的眼睛如今只如一片死水,夜色之下,蓦地就和魔主有了许多相似。凭借留下的理智分析,这话是自己入魔前认同的道理,所以新一代天魔选择点头回应,“太后,我会如你所愿。”
苏格已经出发,青叶也没有多做停留,只将备好的魔血收入储物袋,这便走向了等候多时的国舅诸人。他必须在大祭司回来前收服魔主旧部,这样在魔主身亡的消息传来才能以最小的牺牲解决纷乱。在献祭之时,他第一个选择舍弃的就是亲情,这样也好,至少现在,这魔宫中的任何人都无法令他动容。
他只需记得自己要和大祭司一同合并神魔二洲重建斐国,最值得信任之人是晨星祭司,除了这让自己下定决心走向战场的愿望,其它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是啊,不论想要得到什么,终究要付出代价。”
看着那孩子冷漠地离去,一袭宫装的女子终于疲惫地坐下,为了这一天,她也舍弃了很多,很快就没力气再扛下去了。好在,再漫长的忍耐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窗外的烟火仍未停歇,映在窗纸上的五光十色让她有些怀念地想起和丈夫度过的第一个除夕。那时候她大胆地从家宴溜出,就躲在过道中等待约定之人到来,斐国的烟火也是如此绚丽,她望着夜空中被一点点浸染上色彩的云,心里除了他何时会来什么都没想。
只是,那时她盼望的是他能早些出现,现在,却是期望他再也不要回来。
陛下,你说得没错。无情总比多情好,至少,无情之人永远不会痛。
第39章
舐犊原是妖王专属的术法, 唯有借助妖王血脉才能成功发动,为了让它能够被其他天人使用, 此地先是布满了妖化之阵将灌入魔气化为妖力, 又以移情之阵将它们层层笼罩,而这之上才是作为召唤根本的斗转星移阵。这样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文, 若对阵法没有深入了解, 一眼望去只觉头晕, 是一笔一划都难以看懂。
作为添加这些辅助阵法的代价, 此时召唤消耗也是原本术法的十倍有余,即便以叶君侯当前修为也颇为吃力, 万幸的是,就在他体内魔气空了一大半时, 阵法终于被喂饱, 地上划痕一点点被金色流光填充, 缓缓地开始运转了起来。
常辉是最先得到此阵之人, 自然对其消耗量有着明确认知, 他自认把所有化身聚集起来也不足以填补一二。如今叶君侯成功发动阵法之后竟丝毫没有力竭之态, 清晰认识到彼此修为差距之余,也不禁默默感叹,被神宠爱的天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是的,不论是他还是妖王,都认为叶君侯才是最受神宠爱的天人。在他们认识的天人中, 只有这位魔主一路顺风顺水, 就算是被举国通缉, 也得到了足以征服所有凡人的力量。那位神明,甚至连伤心这种情绪都没有赋予他,仿佛叶君侯诞生就只是为了享乐一般,当真令人羡慕。
叶君侯未觉醒前的人生如今已无人知晓,在世人眼里,他就是坐拥天下时刻享受人生的最大赢家。心中闪过这样大约会令一众作者吐血的念头,常辉终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魔主,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对神的存在无动于衷?”
移情之阵无法作假,作为合力施法之人,常辉非常清楚叶君侯的情绪有多平稳,他对那位神明除了困惑和好奇之外,竟还隐隐存在一丝好感。这对常辉而言是无法理解的事,如此狂妄历来目中无人的魔主,竟会甘心被他人c,ao纵自己命运?
“因为我一直都能认清现实。”
有些嘲讽地做出这意味不明的回答,叶君侯看着地上缓缓运行着的阵法,心知不用半个时辰这里便会出现一位新的神明,而且极可能是拿走了他爱人之心的那一个。不过他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魔,也不觉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好,便只颇具兴味地回答,
“这一位既然能创造出我这么个三观不正的东西,想必也不是什么有道德标准的神明,只要我把他好生养着,美酒美人不间断地供应,两个混账一起掠夺天下不也挺快活。”
即便说出这话,叶君侯的神色也不见任何压力,只要没有成双在面前,他一直都是慵懒自在的,正如纪陌对他的形容,对魔主而言,人生只要有一个“爽”字就已足够。
看着这样的他,常辉想自己大概永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