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如此说,煦玉亦不知如何反驳,虽心有不甘,亦是无可奈何,沉默片晌,方道句:“几日后,我那生辰又至。我将于府中宴请诸人,届时你定需前来……”

听罢这话,贾珠方恍悟,如今五月已至,每年五月初八,皆是煦玉作为生辰,大摆筵席,请来诸多亲友饮宴之日。贾珠道曰:“此事我自知晓,定会前来助你,你无需多虑。”

煦玉又道:“我欲于那日邀请孙大人并了孙少爷,正可探视一番这孙少爷品貌才智。”

贾珠颔首。

随后二人皆失了睡意,只道是今后这般同床共榻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遂干脆就此并肩躺于榻上天南地北地闲聊,甚至于期间贾珠考较煦玉,令他凭记忆将全唐诗中带情字的诗句列举出来,煦玉念一句,贾珠数一句,从情字在句首第一个字、在句中第二个字,直到在句末最后一字。从四言唐诗、五言唐诗到七言唐诗,煦玉直举出两千余句,最终因了贾珠难以计数,方才作罢。彼时贾珠伏在煦玉身上,打着哈欠说道:“不数了不数了,都数到两千五百七十三句了!我的大才子,我数不过你,你最厉害,心中装着书橱,无书不知!兼了这数句子跟数羊一般,数着数着便睡意袭来。”

煦玉闻言笑曰:“你既倦了,便睡罢。”

贾珠则摇首道:“与你分离在即,我不欲就这般睡了。”

煦玉则强笑道:“你我又并非永不相见。”

此番贾珠则摇头不语,待只觉自己上下眼睑直欲亲密接触,方又强作了清醒,开口打趣道:“如今只觉你们京师二位才子当真非人类所及,我的大才子,你于重病之际尚能拽文考据。据文清言,子卿曾病时联诗,一人联完古风三十韵,且俱是文清随手捡的三十个生僻字。还有一次从蒋家喝醉归来,他祖父谢大学士将文集送来请他作序,他当即飞笔成章,令他祖父阅后欣忺非常……”说着又为顾全煦玉情绪,忙不迭补充一句,“不过你亦曾醉中著下那《格竹赋》,引得阖京皆赞……”

难得这回煦玉因了心中感伤,闻及贾珠话中赞了孝华,却也未曾生出抵触之情,惟忆起孝华爱人新丧,又念及自身,反倒更加勾起了离愁:“枉他有惊世之才,如今亦不过形单影只,孤吟独唱,未得与爱人相和,岂非枉然……”

贾珠闻罢这话,心下既喜且悲,悲的是人间总是聚少离多,无论生离抑或死别,欢愉总也抵不过离愁;喜的是自己虽与煦玉分居两府,总也好过如孝华柳菥那般阴阳两隔。

之后他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闻见窗外鸡鸣,方一道起身,唤了外间的丫鬟来伺候着穿衣洗漱。

之后贾珠虽与煦玉两府相分,然倒也依照前诺,日日乘车前往林府与煦玉相会,常常是上午前往,直待到二更之后方才回荣府歇下。另一边贾母并了宝玉亦是日日打探询问林家亲事何时了结。却说正是五月初七那日,贾珠直至上灯后皆未前来,煦玉见状心急如焚,径自立于府门前来回踱步,又往了车马驶来的方向翘首张望。随后侯之不及,便欲唤了家人备车,亲身前往荣府探视一回。正值此时,便见两束车灯射将前来,伴着辚辚的马车声,只见驾车之人正是郑文与润笔。煦玉见状大喜,方安下心来,马车旋即停在门前,贾珠从车上跳下,他二人遂相拥于一处。

贾珠问道:“可是等不及了?在此处候着……”又接了句,“这般阴阳相交之刻,你立在这处,衣着单薄,小心冻着。伺候的家人也不替你添件衣服,看我不理论这帮小子。”

煦玉则道:“我见你至此刻尚未前来,忧心你出事,又恐府里太太们不允你前来,只恨不能就此前往寻你!”

贾珠对曰:“抱歉累你担忧,今日手边正逢有事,直料理到此时。虽耽搁了,好在我已禀明了老太太太太,道今明两日皆在林府住下,正可助你料理生辰之事。”

煦玉听罢不禁大喜过望,二人随即携手入了府中,一宵欢爱自不在话下。

☆、第七十九回各人缘法黛玉出嫁(二)

翌日,煦玉亦是阖府大摆筵席,宴请堂上同僚并远近亲友之类。此番林府内外皆置席,又请了戏班在府中唱戏。内堂中自有黛玉出面接待众诰命媳妇,又请来杜世铭的夫人从旁相助;外间自有煦玉贾珠招待众官客并亲戚。此番若说那鲜少往来的生客,便惟有孙家鼐一家罢了。此番因虑及黛玉亲事,煦玉方专程将孙氏一家人俱邀请前来。而陈夫人还特意将出嫁的女儿孙玉淑唤回娘家,一道携了前来。此番煦玉特意吩咐黛玉盛装打扮了,于内堂招待陈夫人并孙玉淑。

却说自上回孙玉淑于柳府见过黛玉后,待回到娘家之时,便将黛玉的品貌举止皆大赞了一回。只道是自己见了,很是满意,此女容貌自不必说,酷肖其母,可谓是秋水为神,琼花作骨,更兼气质神态皆肖其兄,生得fēng_liú袅娜,婉转娇柔,加之慧心独造,才可比仙。

彼时陈夫人闻言尚且笑曰:“说得竟较烟丫头更好了。”

孙玉淑则道:“说来亦是奇了,据闻这林姑娘与烟丫头竟是盟姊妹,与烟丫头竟是另一派路子,若说烟丫头是艳若海棠,艳冠群芳;这林丫头便是清如芙蓉,临水照花了。”

陈夫人听罢说道:“说得这般好,我也忍不住想见见她了。你老爷心下对了林哥儿喜欢得紧,倒很是满意这桩婚事。我只道是丈人挑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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