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玉听罢倒是浑不在意:“他乃是前辈,我怎会扫他面子呢?倒是诚心向他请教呢。”
贾珠心道:“或许他人倒可向他请教,然煦玉你根本不是正常人类,别没问两句反倒把人驳得哑口无言才是。”
随后贾珠倒是正色对宝玉说道:“金银易得,益友难求,此番前往便与了秦家小哥好生念书,莫生他事。届时我代你向老爷说去。”
又闲聊几句,宝玉便与秦钟告辞去了,不题。
话说秦家本便为无力聘请业师犯难,不料此番竟凭空得到进入贾家家塾读书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自谓秦钟此去进学,跟了代儒习学,学业必定进益,取试在望。遂即便秦业宦囊羞涩,因了贾府上上下下生的都是一双富贵眼,为了儿子的大事,亦少不得东拼西凑地,封了二十四两贽礼,领了秦钟往了代儒家拜见了。之后便择日与宝玉一道入塾。
而宝玉急于与了秦钟一道,遂择了后一日便欲上学。当日一早宝玉尚未起身,屋里袭人早已好收拾妥当。待宝玉醒来,亟亟地服侍着洗梳穿戴齐备,袭人又吩咐了几句,宝玉便前往面见贾母贾政王夫人等。此番前去贾母处,贾母免不了又嘱咐几句,随后又去面见王夫人。从王夫人处出来,虽万般不乐意,然仍是领了李贵等人前往贾政处见一番。
不料这日贾政归来得早,正在书房中与了众清客相公们闲话,见宝玉进来请安,回说是上学去,便冷哼一声,开口很是讥讽了几句。一旁的众清客见状忙地劝解,只道是哥儿了,是越来越肖其兄了,离功成名就不远矣。
闻见众人将贾珠抬出来,贾政神色方才缓和了几许,又问宝玉道:“你上家塾之事有无知会你哥哥?”
宝玉忙躬身答曰:“昨日便已告知了大哥哥,与了侄儿一道去的,大哥哥亦是吩咐了我等好生念书。”
贾政便令宝玉前往贾珠处,看贾珠还有甚要吩咐他的。之后贾政又将那李贵叫进来训斥警告一番,方令其去了。
宝玉待李贵出门之后便忙不迭地往了贾珠院里去了。一路上李贵亦对宝玉道曰:“哥儿听见了不曾?老爷要揭我们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好些体面。比如了珠大爷那边的郑哥儿,同样是奶兄,成日间走路都是趾高气昂的,见人指手画脚,便连赖大总管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哪像我们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从此后哥儿也可怜些才好……”
宝玉笑道:“好哥哥,你别委屈,改日我请你。”
李贵道:“小祖宗,谁敢望你请,只求你听一句半句的劝便好了。”
随后入了贾珠院中,此番正值贾珠休沐,见宝玉前来请安,知晓宝玉前往家塾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遂只吩咐曰莫要惹事,便打发去了,亦不知宝玉到底听进去没有。出了贾珠院门,又迎头遇到正领着执扇咏赋一道步回小院的煦玉,宝玉只得停下向煦玉请了安。待煦玉入了院门之后,便念起了妹妹黛玉,遂宝玉又入了贾母院中去向黛玉辞行。此番秦钟早已于贾母处候着了,二人见过,宝玉道是刚忙于向家中老爷太太大哥哥请安,方才迟了。二人辞了贾母,宝玉又忙至黛玉房中,向黛玉道明自己往了家塾念书去。黛玉闻言自是说了几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的吉祥话,又听说宝玉方从贾珠处来,便问见过煦玉没有,可知煦玉手臂的伤有未痊愈了。宝玉则答刚才在吟风赏月斋外匆匆见过煦玉一面,未曾细问,不过昨日见面之时林哥哥说是已好了许多,几近痊愈了。黛玉闻罢这话方才放下心来。随后只听宝玉兀自道曰“等他下了学一道吃饭,胭脂也等着他回来制”云云,唠叨半晌方才去了。出门来与秦钟一道登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