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东想西想时,扔在我身上的东西突然力度小了,频率也低了。他们果然觉得无聊了?然後,似乎是在一瞬间,身後的那群小子‘哗’的一声全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在心中暗暗纳闷,但本就不太好奇的我也难得转回身来去看,我的相貌只会惊吓了别人。
我动了动身子,抬起胳膊去看那出血的伤口,舔了舔,没什麽味道,一点也不像平日厨房里那些鸡鸭鹅的血,气味那麽腥重。然後我侧过身去,舒舒服服的靠在柳树上,手一动,就激起一片纷纷的杨絮,好像纯白的雪,美丽,还是暖暖的,我淡淡的笑著,抬起一只手来追逐著这些飘扬的精灵,看它们从我的微张的指缝中滑出。
好美,我想。
然後我听到一个声音。
“那不是……”
这般的清扬,我忍不住转过头去看,说话的竟是先前的那个白衣少年,旁边则是那个俊帅的青年,再旁边是一脸丧气样的萧二公子,教司坊的常客,嫣然的长主,後面跟著几个侍卫。
他们这麽多双眼睛都一起看向我,而我只顾得上去看那个美得脱尘的白衣少年,这麽美的人,怕是今日过後就再难看见了。
那个少年见我又盯著他,便又皱了皱眉头。我轻笑了笑,这个也许比我还大上一两岁的少年竟会这般的别扭,他可以看怪物一样的看我,我偷看看他还不行了麽?其实他身旁的那个青年也有著罕见的很阳刚的美貌,只不过他那看似散漫的目光中隐隐透著些许凛冽,如利剑般似乎能直透人心,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所以我瞟过他的时候竟会觉得有些害怕。
在他们身旁一直垂头丧气的萧公子起先还小声叨唠著解释什麽,注意到他们都在看我,便哼唧了一声,抬高了音量,对他们道,“那个傻子阿,你们才看见的时候一定被吓了一跳吧,整个一个黑白无常,亏得他娘还是教司坊的老鸨,年轻时听说也是这里的第一美人阿,头牌花魁,怎麽生出个儿子这样的,要换作是我,早就一把掐死了,压根儿不会留他来吓人,真不知他娘是怎麽想的。不过,说起来他其实也可怜,长这麽大,没人管他,他娘养是养著他,可也不理他,比个乞丐还惨,都十几岁了,傻不说,还是个哑巴,瞧他终日那副阴兮兮的样子,估计也活不出这两年了……”
其实,他说的并不全对。第一,我娘并不是想留我活下来,我被生下後之所以没被溺死,是因为她想留我来感动我爹,听说当年她为了我爹,不顾死活也硬要把我生下来,整天巴巴的盼著,希望我爹有天能回来接我们母子俩出这个妓院,可惜空等了一年、两年,却什麽也没有盼来,便不再理我了,任我自生自灭,只不过没想到我的命会像蟑螂一样,四岁时被油烫了没人管竟都没死,於是她以後更加当我不存在。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之所以还让我在这里闲晃,是因为她根本忘了有我这个人,可我九岁时,有一天,就是碧藜被赎出门的那晚,我娘喝的零酊大醉,她抱了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抱著我大哭,说对不起我,说当初不该把我生下来受这份罪的,还说既然她把我生下来了,她就一定会担起这个责任,所以承诺我如果在她死之前我还活著的话,就一定会先杀了我再走,免得我独自一个无处可去。我还记得当时她抹著眼泪说是如果能把我生成个女儿也会比现在好,尽管丑,只要能生儿育女也会有人要的,只可惜当时被我爹那个负心汉迷得要死,整天祈求著要为他生个男孩,却落得了现在的这个下场,她自然是活该,谁叫她有眼无珠,却只苦了我。其实,我倒是真得很庆幸自己是个男的,因为我曾偷眼看见过院里的那些姐姐们被压在客人身下淫糜的样子,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就这样做一个男儿的好。虽然在隔天,我娘就恢复了正常,而且也再没正眼瞧过我,但我知道,也从不怀疑,不管她如何忽视我,她也一定会实现她对我的承诺,不会让我在她死後孤零零的像游魂一样飘荡在这个根本就不属於我的世间,所以,我每一天都活的很安然,因为我的命,我的一切都已不用自己操持了。
第二,我想我不是天生的哑巴,我只是不会说话而已,最初是没有人对我说话,然後是我不想说话,再然後我也便忘了该如何说话了,直到後来,我连如何发声也忘了……所以,我想,也许冥冥中我本就应该是哑巴吧,只不过神仙一时疏忽了,然後又更正了过来。
最後,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而且,也并不是一个人都不理我,我还有映雪,一个真正流落人间的仙子。
在我十二岁那年,她踏雪而来,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裙,却掩饰不了她娉婷的身姿。那时我因听到响动,所以从酒窖里爬了出来,靠在院角落处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