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你醒了?”戚军没想到刘如意会醒,想起吕雉那话心头一跳,又开始担心起来“没,没听到什么吧?我声音太大,是不是吓到你呢?”
“我又不是纸糊的,”刘如意想装着跟没事人似的,可有点困难,自打穿过来一直都在戚夫人的庇护下生活,突然换到敌方的阵宫,这心里难免不安,加上眼睛看不见,更多了一份不便,何况这事的主谋虽没查明,但绝对与吕雉有关,如今连可以帮他的刘盈也被吕雉勒令限制,他只能靠自己和戚军了。
“皇后不喜欢如意在宫里早就不是秘密,如今父王让她教导如意想来是以为,此次如意闯祸是母亲因嫉生恨使得小计量,想挫挫母亲的傲气,顺便试探一下皇后,”刘如意一边宽慰自己和戚军,一边斟酌道“对了,这个籍孺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刘如意话音还没落,门外就传来太监尖细高亢的声音:
“皇上驾到!”
刘如意与戚军俱是一惊。
戚军刚进宫并不知事情的原由,只听说刘如意不听话在花园里玩水,突然中了薯,烈日伤了眼睛,皇上盛怒勒令他在皇后这里受教,并禁了戚夫人的足。如今如意刚醒,皇上就来了,让戚军感到不安。
而刘如意却一下子明白了刘邦为何一听到他醒了就立马赶了过来:男欢女爱本来无可厚非,可正激战的欢爱若被自己的儿子撞破,再说出去,就是大事了。
刘邦似一阵狂风跨进了里屋的大门。
“给父王请安,”刘如意挣扎着起身向刘邦行礼,脚步虚软,差点跌倒,戚军连忙伸手扶住。
见刘如意脸色苍白,脚步虚滑,刘邦原本兴师问罪的气势顿时软了下来,忙伸手将跪在地上行礼的刘如意扶起。可一想到午间被他打断的情事,一股羞怒又涌了上来。
“醒了?”刘邦冷着脸,坐在椅子上,
刘如意点点头,脸露喜色“多谢父王前来探试,如意好多了。”
“还记得是怎么晕倒的吗?”面对仿佛什么也不记得的儿子,刘邦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儿子必竟只有六岁,虽说有些聪慧,倒底也只是一个孩子。
刘如意露出一丝茫然,随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意本在屋里读书,听到宫女们说池塘里的荷花开了,就想去看看,顺便叫人弄些鲜藕,做一份酸糖藕片送给父王解薯,谁知弄了许久他们也没弄上来,如意觉得头有些晕,有个纤瘦的宫女便带如意去乘凉,不想如意跟着她头越发得昏沉,连路都看成了叠影,甚至还听到了父王的怒吼……”
说到这,刘如意满脸的惶恐,惊怵,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越发得白了几分,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刘邦的怒吼,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了下,越发显得可怜,让人怜惜。
“我儿受苦了,”刘邦的心顿时软成一团,伸手去抱,发现手刚碰到刘如意身子时,刘如意竟吓得下意识地抖了抖,刘邦眼神一闪,目光看到儿子包眼的白布时,想起儿子充满灵气的漂亮双眸,心底的怜惜不自觉地涌上来几分。
眼睛看不到,身体的其他感觉越发敏锐,刘如意清晰地感受到刘邦轻微的情感变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小心地搂着刘邦的脖子,下额轻轻噌了噌“父王,如意的眼睛真的能好吗?”
“能!一定能好!父王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的眼睛。”温热的气息打在后颈,引来一阵酥麻,刘邦能清晰地感受到儿子的害怕和小心翼翼,胸口一酸,大声保证道。
“谢谢父王!”刘如意咬了咬唇,脸上的泪滑到了刘邦的肩上。
将刘如意放到床上,刘邦又叮嘱了几句方离去。
一出门,刘邦的脸就沉了下来“阿豹,今日之事好好查查,特别是身形纤瘦的宫女。”
“是,”近身侍卫阿豹沉声应道。
“另外派两个侍卫暗中保护如意,有什么事随时来报。”刘邦吩咐完,又抬眼看了看吕雉为刘如意安排的“雅园”,眉头轻轻蹙了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去。
高大的树后,吕雉缓慢走了出来,冷凛的寒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想不到那娃娃这么厉害,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让皇上忘记他的冒犯,父子和好?”审食其恨声道。
“哀家早说他不简单,你还不信,”吕雉瞥了审食其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审食其讨好地陪了陪笑,问道。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六岁的小屁孩再不简单那也是个小屁孩。
“怎么办?”吕雉冷嗤了一声“这就要看籍孺的本事呢,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审食其与吕雉对视,勾唇一笑。
夜已深,刘如意却辗转不能入眠。
自穿越过来他从末像今日这般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这条命犹如飘浮在深海中的一叶小舟,如果不牢牢抓住刘邦这艘大船,就会被深不见底的大海吞噬。今日的戏几乎算不上是演戏,它真实地泄露了刘如意的内心情感,他害怕,害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吞噬掉;同时也让他感受到刘邦的善变,多疑和虚伪,刘邦为了自己的命他可以抛弃刘盈姐弟,为了母亲他又抛弃了吕雉,那现在他会不会因为籍孺抛弃母亲和自己呢?
刘如意甚至怀疑历史有没有记错,不是说刘邦深爱戚夫人和刘如意的吗?为什么他会在刘邦的眼里看到杀气!
“如意,是不是眼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