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依然是在北京城东南的大兴山。就在前些天孙月蓉绑了严鸿的树林内,两匹骏马拴在树桩子上吃草,“胭脂虎”孙月蓉与“小阎王”严鸿坐在草地上,铺开一条薄毡。
眼前的食盒内摆着时令鲜果,几道精致菜肴,外加两壶麻姑酒。
酒香菜美,碧树黄鸟,一派初夏风光。但今天的胭脂虎心内有事,也不敢多饮。严鸿却看来也是满怀心事。
于是原本一个豪迈直爽的女山贼,一个油嘴滑舌的贵公子,这会儿竟然如同两个闷葫芦,相对无言。
饮了一口酒,严鸿趁着酒性,终于咬牙开口道:“我说孙兄,你我一见如故,这些天相处也不少了。你觉得,我待孙兄你如何?”
胭脂虎一口酒入喉,一听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差点呛了。“啊?严兄你……你,你对我很好啊。”
“既然如此,那孙兄到底要瞒我到几时?”严鸿眉毛一竖,露出副凶巴巴的。
“瞒,瞒你什么?”孙月蓉的心此时跳的飞快,看着严鸿这副嘴脸,脑子里却是胡思乱想。难道这相府少爷知道自己是山贼了?也难怪,当初在酒楼上的阵仗闹得太大了些,前些天在这林子里绑了他勒索银子。
就算这严鸿自个大方豪爽,事情要是传到老奸相严嵩耳中,那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又或者,说不定树林里此时就藏着无数公门好手,厂卫鹰犬,等着将自己当场拿获呢。也罢也罢,死在他手里,或许也是我的命……
孙月蓉正在这里没边际的满脑子马车,却看严鸿贼特兮兮地笑道:“莫非,你真把我当做了那雌雄不分的夯货梁山伯了?我的孙姑娘,还是从实招来吧!或者你不姓孙,不过这姑娘是没跑的了,h!”
严鸿这话说完,孙月蓉就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惊叫了一声,急忙跳了起来。
彼时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早已经出现,北宋年间的《咸淳毗陵志》就已经有所记载,到元明时候,这女扮男装,同窗共度,生离死别,化蝶比翼双飞的故事,更是通过戏曲舞台和民间评书评话的传播弄到家喻户晓。
胭脂虎虽然是山贼,却也好听个书,看个戏,如何不知这典故?她当然也明白严鸿所指,而“梁山伯”背后的指代,更让她芳心乱动:
“什么,什么孙姑娘?严公子,你……你不要玩笑。”
严鸿此时也站了起来,看着胭脂虎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生出一股恶作剧的快感。他向前逼了一步说道:
“玩笑?若真如此,倒也不妨。既然你我都是男儿,江湖上讲义气,就要推心置腹。横竖这树林里也没旁人,天气也还暖和。咱哥俩不如脱了衣服,赤诚相见,立分真伪。”
说着,严鸿左手解自己的衣带,右手一伸,竟向胭脂虎的前襟伸去,眼看要替她宽衣解带。
这下胭脂虎可真吓慌了,急忙伸手去拦。也是一时情急,电光火石之间,竟然用上了擒拿手的功夫。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伴着“啊”的一声惨叫,严鸿的右胳膊就被卸了骨环。
孙月蓉这才发现自己惹祸了。谁敢要一个随便就能把男人胳膊卸了的女人,不管是当正妻还是当小妾?只怕连当丫鬟都不要!
大明时候礼教泛滥,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人心。就算真是一个深通技击的女子嫁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也是要任ze男人打骂。
若敢动手打自己的丈夫,立时就要成为千夫所指,连自己的娘家也不能容自己。
而她胭脂虎偏偏男人给卸了胳膊。如果说初见时在酒楼上她也拆掉了严鸿的手腕,毕竟彼时双方是敌对身份,乱战中误伤一下在所难免。
今儿在这草长莺飞的郊游野餐环境下,大家你情我意正吃喝得g时,居然也动不动来这么一下。
这回,怕是要把ze男人彻底惹毛了。就算他之前对自己有些爱慕,大约也随着这一卸就化做东fēng_liú水了吧。
想到这里,当年刀枪林立不眨眼,割肉取箭不皱眉的飞虎寨上少当家胭脂虎,居然急的眼泪快要往上冒了。
不过,眼前当然有更重要的事。严鸿还捏着胳膊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呢。
“还,还疼么?”急忙又替严鸿把骨环推上之后,胭脂虎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问着。
“能不疼么。我的傻大姐,你自个是女的,承认不就完了么,至于为这事儿卸我胳膊?又不是皇上家的秘密,说了就得满门抄斩!不过你这两下够利索的,有功夫教教我怎么样?”
严鸿虽然痛得厉害,倒是真没生气。开玩笑,21世纪的野蛮女友有的是,自个对这彪悍妹纸,当初不jiushi喜欢她的直爽么?猛点也不算是不能接受,再说谁让自己耍流氓来着?
要是哪个女子看见男人伸手来撕扯衣服,还一边大叫雅蠛蝶一边欲拒还迎,那才真是不敢要了。
这回,胭脂虎再也不敢否认了:“是,我是女人。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醉仙楼见你那天啊,哪有个男人长你这么漂亮的?不过你既然不认,我也只好将错就错。”
“那,那你还拉我的手?”胭脂虎听严鸿说自己漂亮,虽然不怎么相信,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ze责问也没了力度。
“谁让你穿着男装的。你以为这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啊,告诉你,就算大家都傻,我小阎王严鸿也不傻,尤其你这么有个性有胸襟的女子,我是绝不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