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舒明甄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着对面的舒明月和她身边那位形容优雅的长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冲动，脱口试探道：“现在是在英国生活的吗？”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舒明月那个娇滴滴卖乖耍痴的样子，他对这位陌生的长者就是叫不出“爷爷”二个字。
舒可钧和舒瑞麒父子都对他的无礼不满地皱了皱眉。
舒明甄浑然未觉似的摆出晚辈式的谦逊，专注地迎向辛元辅的目光，补充道：“您这件马甲，看起来像是英式手工定制。”
舒明甄这混小子倒是有点眼力，元辅确实就好那一口。舒明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心里暗爽舒明甄被老狐狸嫌弃。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前不久自己还因为礼仪问题被隔离呢，哼哼。
辛元辅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用餐巾贴了贴嘴角，才含笑道：“是啊，我离开温哥华后就去了伦敦定居，在贝克大街上有个小房子。所以小丫头去伦敦学音乐正好就能住在我那里，方便照顾。”
他用很平常的语调答着，顺便宣布自己的决定。在场几人，包括舒明月本人也当场愣住——这个弯拐得也太大了。
按照原来说好的计划，不是让她在圣诞节那天表演一下她“异于常人”的音乐天赋，然后向当家老狐狸热切地表达她的圣诞愿望，再由元辅适时地伸出友谊之手的吗？
怎么就改剧本了？
她不太敢相信地眨眨眼睛：元辅，你真不知道客气，舒家的孩子，说拐就拐吗？
“元辅想带明月去伦敦？
”“学音乐？”同时问话的是舒可钧，以及沉不住气的舒明甄少年。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很会抓住重点嘛。舒明月暗自腹诽，配合地抬起头，看看自己的祖父，再看看身边的辛元辅，表情既欣喜又忐忑。
辛元辅她的头，淡淡笑语中透着不容反对的气势：“小丫头很有天分，不好好培养的话实在浪费了，皇家音乐学院那边我已经找人安排了。明月长得这么可爱秀丽，在英国培养古典气质最合适不过了，等大一点再考虑去美国的茱莉亚学院看看也不迟。”
古典气质和我沾边么……元辅，你想得还真长远。舒明月明智地决定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舒瑞麒夫妇面面相觑，舒可均仍然笑得像一只千年得道的老狐狸。
舒明甄心底直发急，实在不明白情况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辛元辅继续以无比优雅的动作给明月小朋友夹菜：“嗯，一会明月给大家弹几段巴赫平均律吧，练了三五天也该熟了。”
舒明月忙不迭地点头。手里的筷子不雅地搅了搅碗里里的米饭，心里暗道：三五天，作为初学者，我果然是个天才！元辅，还要我给你的火里添把柴么？
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随后的家庭聚会由晚间新闻变成舒明月巴赫个人演奏会，完满落幕。
舒可钧笑眯眯地总结：“元辅能看得起明月，真是这孩子的福气。”一锤定音。
舒明甄张了张嘴，又呆又傻地望着相携上楼的一老一小，眼神渐渐在二人远离的背影中化成了愤怒——这个不声不响闯入他视线，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的贱丫头，凭什么说走就走？那他这几个月被发配出去苦练又是为了什么？
不行！
“爷爷——”
“明甄啊，你这个妹妹真不错，你也该学学怎么把握机会。”
祖父意味深长的话语，把少年意欲阻止舒明月远行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舒明甄不甘地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言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