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传来的那阵湿意,使得霍霜梧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有些愧疚,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来。也不知在影里想什么。
荆南公主把霍霜梧的表情尽收眼底,双手交叉,抱在前,好整以暇的道:“呵呵,皇帝陛下,看来,你在霍姑娘心目中的地位不咋的呢。”
赵熙被她猜中了痛处,也不言语,只是对她怒目而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荆南公主对上赵熙那如同鹰隼捕猎一样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颤。这种目光,甚至比发怒的父皇还要可怕。她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君王,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不明白归不明白,她终究是避开了赵熙那吃人的目光。但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甘心向别人低头呢,于是,她转过头来,对霍霜梧笑道:“霍姑娘,本要与陛下商议之事,要是没有你在场,怕是谈不拢呢。”
霍霜梧虽然低着头,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冰冷的几乎可以在夜间凝固的笑意,知道对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提议,便道:“这些国家大事,不该我过问的,但是既然公主要我在场,我就留下吧。但是公主要是想要做出什么有损天下苍生之福的决定,我是不会同意的,即使我无权无势。”
赵熙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像是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活动似的。霍霜梧见着奇怪,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两国联姻本来就是一场政治婚姻,商议联姻之事不从天下苍生出发,难不成要考虑两人的恋爱自由问题么?!
此刻,赵熙考虑的确实不是关于天下苍生的事情,而是霍霜梧说的话,或者说,赵熙在意的是霍霜梧关注的重点。荆南与大顺联姻,霍霜梧首先关注的不是他会不会娶荆南公主,他娶了荆南公主之后会不会幸福,这个号称天下奇才的女子,到了这个时候,关注的还是天下苍生。作为一个皇帝,他实在不能不感到高兴;但是,他更是一个男人,一个渴望自己一片真心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的男人。“爱人成亲了,新娘不是我”,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霜儿还是关注天下苍生先呢。他多么希望霜儿能够激动地对荆南公主说:“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一国之君,还是我霍霜梧喜爱的男人!你要别的可以,要他,不行!”
可惜,他没有听到希望听到的对白。是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是,这感觉太纠结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太深明大义了,不一定是好事啊。
是的,不是好事。连荆南公主也觉得,她听了霍霜梧的话,一时也有些错愕,心想:这个还是正常的女子吗?怎么优先关注的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而是老百姓?该赞扬你心怀天下好呢,还是要说你糊涂油蒙了心?该说你蠢还是很伟大?
荆南公主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有些同情这位君王了。看来,这个天下奇才,于军事上是有些本事,于感情事上,脑袋怕是不怎么灵光呢。连自己的心都没有看清楚!居然还能看穿卞军师的计策,出奇制胜,太可笑了!
霍霜梧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心里想什么,要是她知道的话,怕是会更加纠结吧。
说回霍霜梧的那个自认为无厘头的猜测,还真是好的不灵丑的灵了。联姻的两位主角,考虑的真是婚恋自由的问题呢。赵熙不消说,他自是不肯娶荆南公主的;荆南公主么,呵呵,是早就有意中人了,才会深夜前来。但是,奇怪的是,她不去赵熙所在的殿,却来养心殿,难道她猜到了赵熙回来吗?这料事如神的本事也太过了吧?
赵熙带着一丝疑惑一丝研判的眼神,看着荆南公主,道:“公主,你还没有出嫁,朕也不方便直接称呼你的闺名,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也省得朕多次叫你公主!”
荆南公主哈哈一笑,道:“皇帝陛下在这方面真是恪守礼节啊,怎么到了心爱的姑娘面前就没了定力了呢。本名为徐凝之,反正将来也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了,陛下大可直呼本名字。”说罢,徐凝之特意瞄了瞄霍霜梧的反应。可是,霍霜梧脸上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恼怒表情,直是有些淡淡的不喜罢了。徐凝之不禁心中疑惑,难道这个女子喜欢的不是这个皇帝么,难道,难道她真的跟自己爱上了同一个人?敢跟我徐凝之争的人,还没有出现过呢。就是你霍霜梧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想毕,徐凝之对赵熙道:“实不相瞒,凝之前来,是要请求皇上给凝之一个机会。”说着,一双眉目,似盈盈秋水,在摇曳的灯火中流泻而出,好像要流到赵熙心里去。
多么温情脉脉的画面啊,如果没有赵熙那如同黑铁一般的脸,没有霍霜梧在场的话,只可惜,这两个不和谐的东西,还是存在着。但是,徐凝之并不介意。她故意说这么一句话,就是要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好进行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