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的风,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席卷了整片大陆。突厥可汗的援兵与唐公将下三番剿灭宇文化及余党,渐渐夺取了隋朝的大片领土。胜利之势基本已定,各路枭雄纷纷倒戈投靠,李建成、李孝恭分率兵马所到之处无不凯旋而还,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等更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行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十一月,李渊顺利攻破长安,于关中站稳脚跟,称王似已是众望所归。然出于对兵起西边的草寇英雄窦建德的忌惮,并杜绝悠悠众口,李渊入长安后不久便立炀帝孙代王侑为天子(恭帝),改元义宁,遥尊炀帝为太上皇;又以杨侑名义自加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综理万机。
直至第二年春,窦建德西边称王,欲与唐王分庭抗礼,李孝恭与李世民受命将其剿灭之后,傀儡皇帝禅位于唐,李渊才正式登基,唐王朝方才应运而生。
登基大典,隆重而庄严的场面,亲眼见下,才明了它有多么的令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进而终于得以理解为何那么多的英雄志士愿肝脑涂、倾尽一生去争夺那金灿灿的位子。——百官称臣,万民俯首的诱惑,真能教人皮都剥掉!
汉白玉的台阶,百官恭顺俯首,拜贺新帝,同呼:“吾皇万岁!”气势恢弘。
“众卿平身。”官方而简练的王者口吻,李渊已掌握了九成五,剩下的零点五,靠宦官恭永顺替他打足底气:“皇上赐起……”标准宦官的尖锐嗓音,响亮地请起了万众。
在皇上示意下,恭总管捧起黄金灿灿的圣旨一一诏曰,敕封建成为太子,世民为秦王,孝恭从一品左光禄大夫,元吉为齐王(独独被打回太原老家去)……末了,从旁侍手中取来另一份黄色的诏书,依然着刺耳的嗓音,以为要颁布什么生硬老套的法令制度,没想到,却是追谥玄霸为卫怀王。皇上要为玄霸修建衣冠冢,并追封妾室温初儿为安贤夫人,特许旨她可前往芷阳监工守陵……
自诏书提及玄霸开始,我便静静等待着,并计划着得像初儿一样恭敬地往前一跪,接受父皇的册封,接着在百官的注目下退下,然后不日便与初儿一块儿出发离开长安城去芷阳为丈夫监督陵墓的修筑。
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腿站麻了,头有点昏眩,那属于我的“东西”似乎依然遥遥无期,我成了被遗忘的儿媳妇,尴尬得不知所措。
有父亲的敕封——乐游府骠骑将军,好响亮的名号,然而因为我这个女儿,他很可能蒙了羞。
我彷徨地站着,天空在我面前开始摇摇欲坠,不知是因为我的颠倒,还是因为天地的颠覆,总之我是倒了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上,昏倒在一个值得纪念的隆重而辉煌的日子里,玷污了圣洁的汉白玉。
真的,我很愿意消失掉,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我的生存,便注定是个错误。——这在未来也很好的被证实了。
然而我此刻还活着,并且几天后平安无事地醒了过来。这多得小玉的“功劳”,她当时身手敏捷地出手扶住了我,阻隔了我与白玉台阶亲密接触的机会。然而我整个人昏了过去,被送回了新生的光荣的乐游府中,因为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大夫对我的病所下的结论是:旧伤未愈,忧虑过重,气虚体弱,血贫不足,好好调养,戒急戒躁。
我一清醒,就追问小玉,我有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出丑,有没有给爹爹丢脸?
小玉明白我的心思,很开心的向我汇报说因为当时气氛压抑,百官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本不可能留意到我们,太子和王爷们也规矩地站在皇上面前没对我们行过注目礼。
我轻松地吁一口气,发现额头满是汗水,伸手想拂去,又发现胳膊使不上劲,活像吸了毒品的后遗症。
看来那位大夫,说得不无道理,我真的是“气虚体弱”得很,居然连动一动都有妨碍。
忽而记起了昏倒时的事,我追问小玉事情的始末。她被问得噎住了,小脸绯红,几段不成句子的话,大概说了些“老爷不许底下人议论之类”的。
时近午饭,病后初愈的我好好梳洗了一番,坐到镜前,才发现自己又憔悴瘦削了许多,面容上全无二十岁少女(对我来说,二十岁还是少女吧?)的朝气蓬勃,苍白如纸,灰色的唇在胭脂的遮掩下虽能有点颜色,却显得那么鬼魅突兀,只得将其抹去。试着笑一笑,面部的肌立刻有了二秒钟的痉挛,差点让小玉以为面部扭曲的我突然间中了邪。
“夫人前些日子太沉了,这不好,还是多笑吧,夫人多笑好看!”小玉帮我绾发之际,歪着脑袋想各种法子逗我发笑,我真的笑了,不为她,也得为我自己。二十岁的生命,不能就这么被我衰没下去,我得振作啊。我从来都应该是个乐观开朗的人,暗的角落永远不属于我,我要站到阳光底下去吸取更多天然的养分另自己美丽起来。
那也是,玄霸所希望的,我相信。
“夫人,您看看,满意吗?”小玉将铜镜摆正在我面前,我一看,后面的头发还是蓬松的,发髻和珠钗也不适合已婚妇女,便要她重新梳过。
“今后不能给夫人,呃,不,不能叫夫人,老爷说我以后得称呼您为小姐。是这样的,老爷和鸾夫人早先来探病时,就吩咐过,小玉不能再给您梳妇女的发髻了……”小玉拦下我拔珠钗的手。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