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琉四顾张望了一番,随手抹掉额头滑落的汗,倒退着跑了几步,钻进了北院侧面的一片林子里。这里的树虽不比常青林的粗大高壮,但亦是枝繁叶茂,如一个个天工巨伞,撑起片片绿荫,比起外头烈日当头,这儿倒是一下子凉快了许多。
他东绕西绕的来到一块略为宽敞的地方,那儿立着块笨重的巨石,后方不远是一处高坡,这石头想是从那山坡上滚下来的,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空琉伸手拍了拍那石头,然后拿着自己的佩剑往石头下的泥巴里狠狠的捣鼓了几下,待泥土松了些便扔了佩剑徒手刨了起来。
不多时,石头下的泥巴被翻开,一个木盒逐渐露了出来。
空琉将掉落在身前的束发带撩到身后,伸手把那木盒子挖了出来,糊着泥的手胡乱的拍来拍去,将上头的泥巴全抠了下来,然后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盒子里放着一本书册,旧蓝色的封皮,上面的字有些磨损却还能依稀辨的清,五个字还余着三个字,写的是离、鬼、录。空琉拿袖子在书上擦了擦。
“《离魂禁鬼录》?你昨晚翻了一个晚上就为了这个?”
身后蓦然传来的声音吓了空琉一跳,来人悄无声息,根本察觉不到其人靠近!
只看方才埋着木盒的那个石头上蹲坐着一个白衣人,正是早课上来串门的那位“谢先生”。
然而空琉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了,他的注意全数被他话中提到的“昨晚”吸引,他眯起眼道:“昨晚你看到了?”
谢语栖笑了笑道:“何止看到了,我跟了你一夜,你可曾发现?”
空琉冷哼一声,手已探进了袖中。谢语栖却不在意,继续道:“你功夫藏的挺深呢,师承哪家的?让我猜猜,小门小派的拿了这《禁鬼录》也没用,至于四大宗派么,连家的女主人x_i,ng格古怪,似乎对范家宗主略有好感,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青峰久居塞外,对中原的闲杂俗事向来是不理会的。还剩个苍域城洛家,素闻洛宗主y-in枭诡谲,与范家结下不少梁子,那你多半就是他们的人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空琉笑道:“你知道的可真多,你也该知道这样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谢语栖道:“这么咒我的人可太多了,你可不是第一个。”
空琉不理他的废话,话锋转道:“你如何怀疑我的?我自认不曾露出什么马脚。”
谢语栖道:“也没什么,跟了你一路,看你往北院去了,便知道你是新进的弟子。按着范家的规矩,卯时新弟子都要去竹宣阁早课,我就借着机会试一试,你刚一进竹宣阁我就注意到你脚步轻踏,虽有隐藏却是习惯所为,空翻时的力道也有刻意为之,怪只怪你藏的太过,惹人起疑。”
空琉张了张嘴,终是化作一声冷哼,下一刻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数道寒光飞了出去,谢语栖从石头顶躲开,翻身跃下。空琉一挥手,长剑出鞘,剑光乍现,一挽长弧就朝谢语栖刺了过去。
谢语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银针交织成网,将剑路尽数截断。
他且退且道:“别急着打啊,话还没说完呢。你偷这本《禁鬼录》做什么?据我所知这书里写的尽是些招鬼驱鬼的法子。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中元节,莫非你想借此机会布下什么阵法?鬼门大开,让范宗成为活靶子?你和范宗有什么仇怨?或是说洛家和范宗有什么过节?旁的不说,最直接的,你们洛宗主也想要灵珠的,是也不是?”
空琉根本没打算理他,召回长剑当空劈下,巨石瞬间炸裂,石屑四散飞ji-an。
“少废话,拔剑!”空琉一声怒喝。
谢语栖却是笑道:“我不用剑,剑是用来杀人的。”
空琉:“狂妄。”说话间已杀了过去,剑气流转,光华直上云霄。
谢语栖点足飞掠,左闪右避,银针却是丝毫不乱的将对方驶来的剑招招隔断,双方你来我去眨眼就去了十来招,而空琉却是半分便宜也讨不到。
谢语栖忽然脚下一顿,不退反进,如游鱼般贴了上去,空琉收剑不及忙以掌力送上,与此同时召回长剑助阵。然而对方速度却是更快,扭身一躲,紧接着一掌按了上来,空琉只觉得胸口一闷,吃了一掌,脚下错步急忙退开。
那一瞬风中刷拉拉一声脆响,那本《禁鬼录》被甩到了半空,空琉一咬牙飞身上去夺,谢语栖伸手一抄,兔起鹘落间就将那本书抓在了手中,笑笑道:“这本书给你看来却是生涩了些,若是被反噬可有些冤枉了。”
空琉气急:“谢语栖!我杀了你!”话音未落,剑如长蛇吐信追着谢语栖一路往林子外杀去。
午休时间已过,将近到了未时三刻,不少弟子都出了寝室往c,ao练场去。午时的日光若是晒的人大汗淋漓,这到了未时间,却更不见势减,闷热的心中躁得慌。
三三两两的人走在青石地板上,只抱怨这大热天的还没个假期,想讨点冰水或是寻个荫处纳凉。
一人闷闷道:“哎,过不久就是中元节了,师门会放天假不?”
另一人干笑两声道:“鬼节放假?宗门最警戒的时候,你还想放假?没让你去城里四处驱鬼便不错了。”
那人又道:“这天热死了,连丝风都没有,我都快热成鬼了。”
“想要风啊,自个儿跑跑就——”这人话到一半,就感到头顶哗啦啦一阵风带着道黑影掠了过去。两人抬头去看,只见一袭白衣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