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保持一贯的笑容,人家大老远的来看我,我当然得亲昵地挨上去,能不能尽地主之谊又是另一说,因为本人也是寄人篱下,自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她,这眼看着要嫁人了,她好歹也算是半个娘家人,我苏琪儿脸皮虽厚,不怕人说闲话,但虚荣心也是大大滴有。
温雅的脸老是舒展不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又不好问她所为何事,看她一副哽在喉头上不得吐下不得咽的样子实在憋屈得慌,我又旁敲侧击地轮番捶打,却终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来她终是把我当外人了。
我虽心有不甘,却也别无他法,两个人又瞎笑着聊了些有的没的,我又讲了两个冷笑话给她听,看她强自咧着嘴笑,我有些难过。约续了一盏茶的时辰,她起身告辞了。
她走的时候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终只是回头笑了笑,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回到房内大大地叹了几口气,伤春悲秋,物是人非了一番,就又有人登门拜访了,我打开门一看,七八个阿婶挨个站着,全都是不认识的,有的手里提着一篮子**蛋,有的手里抱着**,还有人提了猪,在我搞清楚状况的同时,大婶们已经涌进了屋,我就像是一颗遇到急湍水流的浮萍,被人摞到了一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大婶们就已经筒子似的发话了。
甲:“你便是那汤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听说可能干咧~”
乙:“这些**啊鸭的你都收着,都是大婶们送你的,别客气~”
丙:“那汤家小子前段时间不还跟孙家小姐好着呢么?”
丁:“这下子老刘肯定高兴了,她当初死活不同意汤和跟那姓孙的丫头搅到一块儿~”
……
话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屋里除我之外还有八个女人,也就是四千只鸭子,当然她们刚刚好心送给我的一**一鸭一鹅就可以四舍五入不算了,我睁大眼望着这群不速之客,可她们貌似丝毫没注意到我的眼光,继续理论加深究,问题大至成亲的日期,我的生辰八字,小至我会不会納鞋底儿,做女红之内的,终于,在她们即将把我的祖宗十八代给扯出来的时候我勇敢地站出来阻止了她们,我高声阔论,添油加醋地恭维了她们一番,再千般道谢万般感激了她们的到访,最后再使出了已经好久不用的泪功,流出了感动的泪水,最后我用啜泣声加以袖遮面把四千只鸭子给送出了家门。
我的百般坚持终究抵不过大婶们的千般盛情,所以屋里横着躺的猪,竖着躺的牛,更有**鸭鹅正放松筋骨欲展翅高飞,我苦着一张脸把茶壶问苍天,欲夺门而去,又恐无处留宿,银子不经花。
总之在一天之中的某一个瞬间,关于汤家小子和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的亲事在军营里爆炸开来,刘三娘还真是把这股喜气儿吹散到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听说这是红巾军进城以来遇到的第一桩大红喜事,所以郭子兴放出话来,累全军之力大力办,难怪那几个阿婶抱着东西就往我屋里搁,敢情是冲着郭大帅的面子啊!
我本不想这么轰动的,最好是一切尽可能的低调,神不知鬼不觉的那是最好,可我没想到传统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大得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收拾。无论我再怎么强调结婚的主角不是苏琪儿我本人,我是在替人做嫁衣,可心里那个激动却是无法抑制的,可怜我前世年纪大把大把的,竟连个婚纱也没穿过,而现在多好的机会啊,只要我眼睛一闭,不管新郎是谁,也不管是不是还有人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穿了本该属于她的嫁衣,就这么把心一横嫁了过去,那从今以后我不但是一个军嫂,还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多么令人憧憬的身份啊~
可令人烦躁的“咯咯”“嘎嘎”“鹅鹅”声打断了我遥远的梦想,且门口还靠着一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赶紧把脸皮拉正,清了清嗓子道:“你来干什么?”
“过来看看某人脑子是不是还保持着清醒状态?”朱重八一副欠揍的嘴脸,不知死活的笑着。
“关你什么事?你自去忙你的,我这儿不用你心。”我把下巴抬得老高。
“我怎么着也得算是你半个娘家人吧,你成亲当然关我事了。”他脸色一敛,装模做样道,好似我那句话多大逆不道似的。
“那好,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打包拿走吧,别影响了我成亲的好心情。”我用手一指地上的那些小动物道。
“这好办,让几个兄弟来收了改善改善伙食,只不过你这样对待别人的一片心意不大好吧?”朱重八眯眼道。
在我的恶语连环之后,朱重八终于叫人把大婶们的“心意”给搬走了,虽然是我逼着他搬走的,但本着不做吃亏事宁肯鬼敲门的做事原则,我勒索了小额的成本费,美其名曰,那是大婶们送我的喜品,我怎么着也得沾点喜气,朱重八恨得牙痒痒地骂了我一句“苏财虫”就走了。
成亲的日子定在七天后,期间我又跟郭菁菁做了不少部署,包括找人盯梢那孙念慈的动态,跟汤和暗通款曲各自汇报战略进度也是少不了的。不过让人不解的是我苏琪儿要成亲,那些平时活跃度和暴光度挺高的家伙全都隐身看不见了,朱重八自上次被勒索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而徐达更让人生气,这眼看着他妹妹我就要成亲了,他小子倒彻头彻尾消失了一句贺喜之声都没,刘祺也好不到哪去,跟我面对面在路上遇见,也绝口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