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齐姗家之后,告别唐果已经两天时间,秦苍说自己有事要忙并不是为了躲清静而打诳语,虽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现在还是暑假,但他的日程表从来都不是按照常规安排的,不管开学期间还是假期,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秦苍在这一方面从来都不曾马虎过,既定的日程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就像这一次一样。
这两天他就一直消磨在图书馆和办公室之间,查找数据和资料,准备撰写一篇关于犯罪心理的新论文。
原以为打发唐果自己去解决问题,他可以按照计划安安静静的在还没有多少学生返校的校园内安静的看书,谁知道世事难料,躲开了一只蚊子,又遇到一只苍蝇,原本的材料收集就很不顺畅,再加上外在的干扰,让秦苍有些烦不胜烦。
私心里,他甚至偷偷的希望唐果那边进展不顺利,这样一来,帮助她的责任就可以提前解除,而他也不用被两个麻烦夹在中间了。
只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内心里的期盼,唐果也一样。
当唐果喜笑颜开的出现在秦苍办公室门口,他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事?”重重的合上手头的大部头,秦苍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明知故问,也更清楚,她一出现,原计划的进度就注定要拖后了。
“我成功了!”唐果也不用人邀请,自己拉了椅子在秦苍办公桌旁坐下,眉开眼笑的对他宣布好消息:“我找到突破口了!”
“是么,恭喜。”一句不带感情的客套话之后,再没了下文。
唐果有些扫兴的微微嘟起嘴:“你都不问我怎么做到的么?”
秦苍摆弄着手头的笔,心不在焉的附和着:“是啊,怎么做到的呢?”
“喂,你别拿我当小孩子一样糊弄好不好?”唐果不大高兴了:“好歹现在我们也是同盟,有了进展我第一时间就跑来向你报告,你这样也太打击我的积极了!”
秦苍不语,只是看着唐果,过了大约半分钟,原本理直气壮的唐果竟然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她只好胡乱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那你要不要听我是怎么办到的?”
“随便。”
“好啦好啦,真是败给你了!我真的很想分享胜利的喜悦,劳烦秦教授您老人家帮忙听一下,好吗?”唐果没好气的咕哝道,这个男人真是可恶至极,明知道一个人急于分享喜悦时候的迫切心态和对被聆听的渴望,偏偏就是不肯配合,无奈自己不讲出来就会憋得不舒服,只好买他的帐,认命的唱独角戏:“我那天回去,认真的想了你告诉我的话,然后我悟出了你的意图,包括逐个攻破以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些,终于想出了一个周密的方案。首先我拿了案发当天刑技科拍的现场照片里的几张周宝尸体的近距离照片到另外一家医院去做了咨询,虽然那里的医生说,没有接触尸体本身,没有做具体的解剖检查,他们不能随意的下结论,但是也同意了赵法医的观点,认为周宝的尸体呈现出的状态的确不像是从高处坠落导致死亡该有的样子,这样一来,赵法医的观点就变相得到了支持。然后我反复回忆了一下当日在鉴定中心时三个人的表现,最后,我觉得从牛桂兰医生那里下手。因为从当日的表现上来看,于光不用说,态度强硬蛮横,抵触情绪最强烈,李护士也说,她在做鉴定之前,找周继恒私下谈过,如果周家那边不同意复检,那她那里绝对不会松口,王洁呢,我觉得她完全就是你所谓的趋炎附势者,她一边不敢得罪于光的权威,另外一边却又反复试探我,看我查这件事是不是因为有高层的授意。只有牛桂兰,她从头到尾都对我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充其量只是附和罢了,而且我提起齐姗的处境,提起失去幼子的痛苦之类时,她的表情看起来最挣扎。所以我就去找了她!”
听到这里,秦苍举起一只手,示意唐果停一下,这个格迷糊的小姑娘忽然之间办事这么有条有理,并且还思路缜密,显然不是她一个警局菜鸟会有的表现,进步的速度未免有些迅速,这让他忍不住开口问:“前面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包括去其他医院给赵法医求证这些?”
唐果微微红了脸,似乎有些挣扎,但最后还是诚实的说:“去别的医院求证这一件事是我哥帮我出的主意!”
秦苍点点头:“继续。”
“我特意穿着便装,下班时间之前在医院大门外头等着,看到牛桂兰从里面走出来,就悄悄跟着她,等到她快到家了才追上去把她拦下来,她开始的时候什么也不肯说,后来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松口了。她家里也有一个儿子,而且好几年前和丈夫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所以心里头特别理解和同情齐姗。牛桂兰说她对周宝的死因确实不能肯定,因为她们只是对尸体进行了最初步的检查,发现孩子身上没有什么体外伤,颈骨骨折,但是严重程度不足以造成短时间内的死亡结果。最最关键的是,连牛桂兰都觉得周宝不像是死于颅骨骨折。”
“那她又为什么要签字?”
“因为于光和王洁两个人都签了,这两个人平时就很强势,她不敢得罪,加上于光和周继恒的关系一向很好,周继恒对于光做出的鉴定结果没有任何异议,牛桂兰不敢当挨枪打的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