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到太上皇这里压没有让人通报的习惯。这是荣宠，但有时候也会让人悲剧。
走进去五殿下就后悔了。
他家皇祖父慈祥地坐在上座很随和地在说话，身边有几个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太监，都是里有头有脸的，就算是像晟元简这样的皇子皇女见了都得打个招呼，凡事也礼遇几分。
五殿下脸垮了。
这些人现在围着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是太上皇，另一个同样穿着明黄色团龙锦袍的，除了他的皇帝爹还有哪个？
完蛋了，撞枪口上了。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五殿下从他那晦气二哥那里走开，结果走到了一个不太美妙的地方。
囧，父皇，儿臣不想被你抽查功课，儿臣不想听您斥责唠叨……
五殿下领着林绩给他皇祖父行礼，给他皇帝爹行礼。
皇帝年纪四十开外，当皇帝久了面容陈肃惯了，他在跟太上皇说话的时候倒是挺温和孝顺的样子，一旦拿出当爹的调儿看向儿子就不由自主板起了脸，道：“你玩够了么？”
“父皇……”
“昨儿朕不得空，早上偏你又溜了，正好，如今一道儿抽书罢。”
五殿下：……
林绩在一旁作壁上观，皇帝抽书一开头还是挺温和的，先是最近学过的课，然后是以前学过的，再后来就凌乱了，前一句可以是浅显得不得了的《增广贤文》，后一句就变成了《论语》，中间还间几句《道德经》，随口夸五殿下一声后面紧跟着说一句《孟子》，眼睛一笑缓了一下，后面就叫人五殿下背《中庸》，完了从《菜谭》里随意揪一句话出来让五殿下论述。跨度跳跃之大让人脑子都要抽筋，难为五殿下被虐着还一板一眼地念着，思维跳跃得让人诧异。
果然么，儿子的子能这么跳脱，跟当爹的必然脱不了关系。
林绩：殿下，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能折腾了，纯粹你爹遗传的！你爹面子上正常其实心里还是有抽风的本质，你只是还小，还没做到收放自如而已！
还菜谭呢，搁现代，大概就是要让五殿下看沉思录去了。我勒个去——五殿下今年年方七岁。皇帝的要求实在是很高，之前众人所说五殿下不乐读书——纯属扯淡，你让一个七岁小孩学那么深的东西，还要求学很好，不单是为难师傅，更是在为难小孩啊。自打跟着五殿下，这小子的功课其实很好，只是他不像其他皇子那般乖顺，他打小备受荣宠，里四个boss对他纵容居多，是以他敢于把心里的想法付之于行动，把正常七岁小孩的叛逆、不喜欢沉闷的读书生活的想法全抖擞出来而已。
皇帝颇为满意，他家儿子还是很看得过去的。
皇帝抽课的时间不长，他对自己儿子的水平心里是清楚的，抽查的作用不过是时常鞭策他而已。仅在林绩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一点时间里就结束了。
太上皇道：“也可以了。”皇帝就顺势道：“父皇说的是。”便算结束了抽查。
太上皇招手示意五殿下走过去，揉了揉五殿下的脑袋：“好孩子。”
皇帝今天没什么事儿，此间在太上皇处，就更是显得随意一些。打量了林绩，道：“眼错不见，你倒是这般大了，当真是岁月如流水。”
林绩不知皇帝意指什么，只好躬身应了一声“是”。皇帝笑道：“你这么的……规矩，元简又是跳脱的子，他难为不难为你？”
林绩：……圣上，您儿子的确很囧，可是难道我要告诉你我心里这么想么？
“殿下聪慧异于常人，臣对殿下，唯有仰慕。”
“哈哈，元简，你听见不曾？你道人家木讷，人家却满口赞你。”皇帝扭头冲他儿子说。
五殿下尴尬了，那是刚开始的印象好不好？父皇您可真是……有这么说话的么？当着人面揭您自己儿子的短，不由看向林绩，林绩正好抬头也对向五殿下，五殿下更觉尴尬。
林绩觉得好笑，五殿下先才才向自己示了好意，表达了他对自己颇为满意的观感。这会儿就被他爹揭短他之前对自己并不那么看得顺眼。五殿下尴尬的表情真是搞笑啊。
也只是一瞬的尴尬。
皇帝随即笑道：“你父亲这几任做得都甚好。”
皇帝在品论自己的爹，不管是夸他爹表现很出色还是骂他爹做事太坑爹，林绩没有置喙的地方，磕头倒是必然的。这会子是夸，更要一脸忠心为主的神情恭恭敬敬诚诚恳恳回道：“谢陛下夸赞。”
“呵呵，朕仿佛记得，你父亲是某某年探花么？”太上皇接了一句，他知道林海，因为林海他爹是他用过的老人，只是他不大记得林海的履历了，自己人老了记忆不好，上回虽是跟人……好像是皇帝？说起这人时提了一句，后来想起这个，倒是忘了问身边人查一查。哎呀，朕果然记忆力不比当年，看来大约是日子久了忘了。
林绩回道：“是，臣父亲是……”
林绩：……主角不该是五殿下的么？怎么变成自己跟皇帝以及前任皇帝聊天了？跟皇帝打交道是高风险的工作，伴读已经有点郁闷了，自己可不想伴君。
五殿下：爷被你抢了主角的风头，爷更该郁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