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语进城去办的事很顺利。红菱的家人只有绸缎店胖掌柜一人,当初肖语来绸缎店买那只白色靠垫补充料的时候,拜托胖掌柜给雇个绣娘,正巧胖掌柜的一个远房亲戚来投奔他,而更巧的是,这个亲戚就是个绣娘,当时肖语看了她的一手绣活之后,就立刻拍板定钉,把她定了下来,这个人就是红菱。
肖语一群人由后门进到绸缎店里,把胖掌柜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肖语说明来意,胖掌柜倒是很开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把红菱的家世简单的交待一下,并告诉肖语红菱的户籍并没有报上官府,走与留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肖语听了他的安慰简直感激涕零,当即便从铺里定了两匹缎子,虽然还没想好拿这两匹料干什么,但以后总有用处的。
胖掌柜也乐得同肖语多打交道,虽说她是个女流之辈,但却是个爽快明的生意人。不欺不诈,不斤斤计较,而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个既有远见卓识、又见识非凡的女人。同她说话办事,通明透彻,又让人心悦诚服。
与这么一个生意伙伴相比,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倾向这个自己真心想交的主顾。
去了一大块心事,肖语心情比较轻松,在绸缎店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叫了一桌酒菜,实心诚意的安排大牛两口子及同来的另几对夫妻吃饭。席间气氛热烈,宾主尽欢,饭毕,一群人急匆匆往回赶,回到家里不一时肖语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三姑一进院便冲一边正无所事事兀自出神的肖语拍巴掌道,“妹子,你可真是让三姑我刮目相看啊。这才几日的功夫,你就筹来这么一大班子人马为你盖房。你能耐啊!”
肖语把手里的一条布汗巾放进水盆里,看着三姑的一身大红衣衫如一团火似的,在亮晃晃的太阳地扭动着向自己走来。她嘴角一抽,起身迎了上去。
三姑甩着手里的帕子一边扇风,一边细眼微眯,扭头四下看着热闹的施工场面。
工头李江踩着木马下了架子,走到水桶旁边舀了一碗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肖语急忙招呼着三姑往水盆边走,自己疾走几步捞起盆里的汗巾用力拧了拧,抖手甩开再把它叠成方块递给李江,李江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了几把汗,仔细看了三姑几眼,然后把汗巾递还肖语,径自再向垒了一半的房框走去。
自始至终他一言没发,三姑却差点惊掉了下巴。她张着嘴细眼瞪得溜圆,直到李江又从容不迫登上架子,才找回声音结结巴巴说,“你,你居然请的动他?”
肖语疑惑地看着她,眼神里涌上一丝迷茫,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三姑用手指挑着帕子在脸上沾了沾汗,眼睛一直没离开李江的身上,肖语的话问出老半天,她才有所反应,转头神秘兮兮的说道,“能请到他来干活的可不是一般的能耐,人家可是咱这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巧匠,专门给官家筑房搭府的能人。”说完仔仔细细打量肖语,把她由头到脚、由上到下逐分逐寸看了个遍,然后才点着头以手帕摩挲着下巴,别有深意的看着肖语说,“你这丫头也算好福气,能被他看上,娶回去做个小的也不错,光看他这付老实相,定也是个会疼人儿的主儿。”
肖语听完她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这什么人都有职业病,她这个媒婆恐怕整日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把人给配成对吧。
她回头瞅了一眼正专心致志给石缝抹泥的李江。只见他黑红的脸膛在太阳底下闪着一层油光,厚实的身躯,强壮的臂膀,再加上硬扎扎的连鬓胡须——这是个熊一样健壮的男人。
我跟她?她不由在心底打个大大的寒噤。
心有余悸地再看李江一眼,转头正色对三姑说道,“三姑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这本就是没影的事,传出去岂不败坏了人的名声!”
“怎么我说的不对?”三姑的话虽是疑问,却明显带着自以为是的肯定。
她又把目光转到李江身上看了一圈,再转回来神情更是自信非常,“我三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方才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带着敌意,好像怕我给你说媒似的,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三姑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似乎是为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被人质疑而愤愤难平。
肖语冷笑一声,驳斥道,“三姑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断定人家的感情私事,你未免也太武断了点吧!”
三姑却扑哧笑了,她对肖语的态度不以为然,仿佛不欲跟她这小孩子一般见识,待肖语把那块擦过脸的汗巾透洗出来,换完一盆净水后,才语重心长道,“妹子,听三姑一句劝,有人肯要你就痛痛快快嫁了吧,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肖语脸一黑,眼神跟着扭曲起来。
她自顾说着,也不管肖语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依旧有理有据的论证自己的观点,“相信三姑,三姑的眼光绝对没错!那个男人若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他怎会亲自上架帮你磊房?”
说完又回头瞟了一眼架上汗流浃背的李江,长叹一声,“要知道人家可是咱奉阳城里数得着的能人,不是对你有点特别的意思,凭咱这小门小户,怎么能请得动人家这尊大佛?”
肖语越听越反感,合着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堆破筐烂杏,能有个男人看上自己肯娶自己,就已经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自己应该三跪九叩感恩戴德才行。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