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语吃过晚饭,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甚是无力。也许是药里的镇定作用还没有散尽,也许是感冒的原因,导致身体乏力,两势加一攻,使得肖语再也坚持不住,困意席卷而来,萧飞逸走后,她便躺到他的床上,蒙上被子开始呼呼大睡。
好梦正酣,一阵弱不可闻的嘤嘤低泣闯进耳底。
肖语一惊,睡意顿时全部散尽,起身扯过萧飞逸的一件棉袍随便披了,趿着鞋便往外跑。
该不是老爹······
她心中最最在意的,莫过于老爹的身体。不知从何时开始,也许是潜意识中,给了自己一种思想压力。自从老爹生病以后,或许是更早以前,她就害怕着一个事情。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老爹离她而去,她将会如何面对,失去亲人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伤恸,和痛不欲生的生离死别。
这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也因此,她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就怕从自家的院里,传出那令她听来惊心动魄的哭声,哪怕是极细微的,也会把她吓得有如惊弓之鸟。
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东屋,呼!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老爹正安然无恙地坐在炕上玩小牌,听到肖语进来,抬起头皱了眉头问道,“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哭?”
肖语拍拍脯,把一颗饱受惊吓的心放进肚子里,安慰他道,“没事,可能是丫蛋在外面玩耍磕着了,我出去看看,你继续玩。”
老爹不再言语,低下头继续摆弄小牌。肖语静静退了出来,沿着声音找到屋外,果然是丫蛋蹲在山墙下一抽一抽地在哭。
“怎么了?”肖语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丫蛋似受了极大惊般猛地一个哆嗦,抬起头来仰望着肖语,小脸上泪痕斑斑,卷翘的睫毛上犹自挂着两滴泪珠。见到肖语如见了亲人般,突然哇地大哭起来。
肖语莫名其妙望着泪湿的小脸被寒风刺的红彤彤的丫蛋,顿时有种无奈的头疼之感。
蹲下身来以手为她擦着泪问道,“哭什么,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了?”
丫蛋的哭声越发大了,把黄毛由腿上的怀里用手托了递到肖语的面前,哽咽着说道,“姐姐,姐姐,黄毛它······死了!”说完,更加大声地哭起来。
肖语的心‘咚’地一跳,黄毛死了?
丫蛋愈加哭声不止。
“住嘴!”肖语心烦意乱,一种悲哀悄然掩上心底,却又被丫蛋的哭声刺激的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躁动,不由加重了语气低声吼道。
也许是出于一种迷信的心里,自从老爹病后,她最听不得自家院里发出这种号丧似的哭声,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反正这样的声音让她觉得很不吉利。
她接过黄毛,心里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的倏地从心底升起。着黄毛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心里滑上一丝带着痛意的悲哀。
说不上为什么,心里的那种痛意渐渐加大,仿佛死了亲人般,心是被绞着的那种感觉。她紧紧咬着唇,也许黄毛是她从小看着长大,亲手一点一点把它喂活过来的吧,否则怎会有这种失去亲人般的悲恸?
这也相当于是自己的孩子了吧!
黄毛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上,白色略黄的毛被风吹的一波一波翻起,露出毛处洁白的表皮。无言的伤恸被风肆虐的狂猛扩散,眼眶里的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里似压着千斤的重担,却又虚无地让她觉得仿佛是飘在飘渺的云端。
“我······我不知道。”丫蛋早被她刚才的低吼吓得住了哭声,如今正望着她默然垂泪。
“你们早晨都喂它吃了些什么?”肖语的语气放缓,低柔了声音问道。
好吧,也许是自己刚才的焦躁吓坏这孩子了,她一手抱着黄毛,一手丫蛋的头发,给她一个抱歉似的安慰,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
丫蛋抽噎了一下,以袖子抹着脸上的泪痕,回答道,“就喂了它一个**蛋。”
肖语诧异,难道自己一顿没给黄毛放食,黄毛就没能吃上早饭?**蛋?记得早饭是馒头稀饭还有几样炒菜,并没有**蛋呀?
“哪来的**蛋?”进到屋里,把黄毛放在窝里,看看空空如也的狗食碗,心底里那份难过烧灼似的翻腾开来。
黄毛,真的就这么死了吗?看着它圆胖胖的身子一动不动地窝在枯草之上,宛如昨日的鲜活只是躺在上面睡觉。
无尽的悲哀在心底蔓延,仿佛又看到它活着时的样子,当听到自己出来的脚步声噌地竖起耳朵,然后在见到自己的身影之时便摇着尾巴跑出窝里,跟在脚边吱吱亲昵欢快地叫着。
依然是那个鲜活可爱的黄毛啊!
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徜徉而出。
丫蛋看着黄毛,泪珠成串地吧嗒吧嗒掉着,小手捋顺着它的毛一边哭一边道,“姐姐睡了之后,红菱姐没有给它放食,我要给它拿东西吃红菱姐不让,说狗这玩意是直肠子,吃多少拉多少,吃多了也是浪费·····可是,我舍不得黄毛,等红菱姐走了之后,我就偷偷把红菱姐煮的**蛋给黄毛吃了,谁知,谁知,它就死了,呜······”说完,又忍不住开始低泣。
“红菱呢?”肖语的心,刀绞一般的难受。
“她出去了。”丫蛋把手撤回来,向脸上抹着泪水。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肖语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禁带上了一丝颤抖,“她没说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