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那红莲地狱,洗去罪孽……既是对她不起,奈何——自侍佛祖那日起,就不可、不能再与她有一世姻缘……”

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浅淡的笑,温柔清和,静若流溪,安如山岚。

长睫微颤,那双一直清澈无垢的眼,终是渐渐没了神采——

昏黄的暮色弥漫,戒离一向整洁的房中,明微一袭白袍,跪坐在地,怀中戒离带着笑意,没有了声息,同样白色的僧袍上,深黑色的血迹隐隐透着凄艳的红,有种可怖的惨然。

明微久久不动,泪却一滴一滴落下,摔得粉碎。

寂然无声。

明微安静地走过院子,手上袖边仍沾着深色的血迹,染在白色的僧袍上,格外显眼。他的身上有一种肃杀到极致的气息,路上遇到几个仆人,见他如此,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问询。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笑起来很灿烂,x_i,ng格开朗阳光的明微大师吗?

天边一抹浓艳的红,暮色渐深,秋夜沁凉袭身,已有了些寒意。

堂前,叶微空正与锦瑟说话。

明微走来,眼神清冷。

叶微空看到了他,明微忽然一个蹑云逐月,白袍飘起的刹那,已经到了跟前,叶微空眼瞳一缩,手指微动,却没有抬起——

“锵”地一声,是叶微空的剑出鞘。叶微空从不离剑,他可以不诚于心,却绝不可不诚于剑。剑在他的腰侧,明微抽出剑的手势极快、极稳、极厉,下一刻,剑已架在锦瑟的脖间。

叶微空居然不动。

锦瑟丽颜乌发,长剑雪寒明锐。

“明微大师这是为何。”她居然淡淡地道,丝毫不慌,丝毫不惧。

明微的眼眸里现出一种极恨的情绪,“为何?你问我为何?”他吼着,握着剑的手一用力,一条细细的血丝自锦瑟雪白的颈间流下。

“明微,发生了何事?”叶微空问。

“我原是不疑你的。”明微冷冷地说,“但若我再仔细一些,早该发现,戒离刚开始不对劲,并非去拜访二皇子,而是那日见你穿一袭绿衣,衣摆绣一双蝶。”

“只有那一天,你穿的绿衣,平日里,你何时不是一身白衣?”

“那天开始,戒离渐渐开始忧虑,那之后,你有多少次去得明王府的客房?你从未找过我,自然去找的戒离。”

“那天上普寿寺,半山腰之上,我同叶孤城去救三皇子,回来之时,你显得格外高兴,而戒离——”

“而那天,在普寿寺后的竹林——你同他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让他——”他的眉峰尖锐,“你告诉我!什么所谓的罪孽,你如何欺得他如此!”

锦瑟静静地看着他,“我是绿衣。”

明微一愣。

“我叫绿衣。萧绿衣。我有一个姐姐,叫萧红月。戒离出家之前,姓于,于萧两家世代交好,姐姐和戒离,原是未婚夫妻……”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不料于家败落,他——便出家了,明启住持收他作了弟子,从此便叫戒离。”

“如此倒还罢了。四年之前,戒离出了南弥寺,到铎州办事,铎州乃于萧两家世居之地,他伤怀故亲,不过原出家之人应无红尘挂碍,他却仍是到萧家拜访。”

“姐姐见了他,喜不自禁,那时我知道,姐姐还是喜欢他。”

“他离开的时候姐姐才十岁,不过那个时候,姐姐已经心中有他。”

“明启住持说他有佛缘有佛x_i,ng,甚为倚重,若非明启住持,他也许早就如他父母兄长一般,死于非命。那时他入寺已六年,颇悟禅道,我祖母十分心喜于他,便留他多住几日。”

“他应了。”

“那年他一十九岁,而姐姐正值十六,花样的年纪,被人称为铎州明珠,极为美丽。”

“明知他入了南弥寺,明知无望,明知不该,她却仍然痴恋。旁人不知,我却知道。”

“他,很温柔。其实他待谁都如此,只是我的傻姐姐却只把那温柔当做——当做喜欢。母亲发现了姐姐的感情,死命劝她,她却不听,只是把那温柔死死攥着,当做救命的稻草。”

“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姐姐。也许,也是有情的,不然,他不会在萧家一住三个月,南弥寺的催函来了一次又一次,他也终于要走了。”

“姐姐怎舍得,终于在那晚,姐姐在月亮下抱住他,求他别走,请他娶她。我就躲在花园的花丛中,看见他轻轻地摇头。姐姐一直哭,他取下手上的佛珠给了姐姐,第二天就走了,没有一点犹豫。”

“——他既要走,他既无情,何必送给姐姐那串佛珠,让她痴痴相望。”

“家中给姐姐定了亲事,姐姐不肯嫁,爹却顾不得了,那人家势大,本就不是萧家能得罪得起。姐姐见无望改变爹爹主意,居然偷偷出了家门,她要去寻那人,带着那串她视若珍宝的佛珠。铎州虽然还算太平,但外环群山,多有匪徒出没,姐姐一个孤身女子,从未出过远门,更何况,样貌如此出色。”

“……姐姐失踪一年,回来之时,已不是那个花朵般美丽,月光般皎洁的少女。”

明微手中长剑渐渐放下,手微微颤抖起来。

“爹爹已经把姐姐的婚事多方拖延,一年,已是极限——可姐姐已遭匪徒山贼侮辱,受尽苦楚,眉眼之间美丽依稀,只是形容消瘦,似鬼非人。如何,也是无法出嫁。”

“那人家不知怎的得到了消息,恼羞成怒,于是萧家被朝中一案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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