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要离开,虞苏的东西不多,稍微收拾下就好,也就两套换洗衣物,一双羊皮鞋,还有一件葛被。

虞苏想葛被留给姒昊,他没有被子,夏天还好,不知道他冬天要怎么办。羊皮鞋,姒昊自己有一双,至于自己的衣物,姒昊太小了,不能穿。好像也没能留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用以酬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要是腿伤好后,再走该多好,那时,自己就可以给姒昊烧制几件陶器,供他日常使用。

虞苏在屋子里发呆想事情,等他回过神来,姒昊洗完澡回来,已换上一身衣服,头发半干。他披头散发,看着很异样,本该像野人般,却并不难看,毕竟这人剑眉星目,好看得很。

说来,姒昊的头发不短不长,蓬乱黝黑,像野草一样长得桀骜不驯。山野之民往往不结髻,将头发随意披散,也不留长发,长及肩,便就削断。在任虞两地,断发都是粗野的象征。

姒昊需要一柄发笄,可以束发成髻,虞苏想。

姒昊被虞苏看得不解,两人四目相对,虞苏才觉察自己确实盯着他许久,他笑语:“蒿,我想去水潭洗澡,你能带我过去吗?”

虞苏拄拐能走路,不过下土阶时,需要姒昊帮忙,抵达水潭的林路,可能也需要他照顾。

姒昊说:“我背你去。”

“我腿伤好多了,你到台阶那边再背我。”虞苏拿出拐杖,支起身子。

虞苏一手抱住换洗的衣物,一手拄拐杖,姒昊跟在他身边,看他缓缓步出屋子,走得有点吃力。

等虞苏走到台阶前,姒昊蹲下身说:“过来。”虞苏趴上去,身子贴上姒昊宽实的背,他揽住姒昊的脖子低语:“这么多天来,真是谢谢你的照顾。”

这句话听来,像似辞别的话语,虞苏的话语里充满情感。姒昊知道他们分离在即,但他不知道当落羽丘,再次只有他一人时,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身后这个温热的人,陪伴了他几个日夜,今天下午,他可能就不在了。

姒昊背着虞苏下土台,多日来的背负,姒昊已经习惯虞苏的重量,下台阶的脚步也稳健许多。

姒昊步下最后一层台阶,虞苏说:“蒿,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

虞苏手里带着木拐,他想自己走去水潭,背一个人行走是件很辛苦的事,不想再麻烦姒昊。姒昊蹲身将虞苏放下,虞苏拄木拐行走,姒昊护在一旁。虞苏走得很慢,姒昊边走边停,他目光落在虞苏身上,那是关切的目光,他留意虞苏动作,随时准备搀虞苏一把。

虞苏就像蹒跚学步的小孩,而姒昊是一位保护他的人。

落羽丘很大,把腿摔伤的虞苏,在它这里住了四天,他的活动范围实在有限,他未能一睹落羽丘的十分之二三,更别谈它的全貌。

两人从土台的左侧行进,慢吞吞地前往林丛,夏日早上的阳光已让人感到炎热,徐徐林风带来清爽,林荫遮蔽太阳。走在林丛里,就是行动不便的虞苏,也感受到一份惬意。

穿过一堵林墙,蓦然对上一面潭水,清澈得将绿林的色彩尽揽入怀。潭面上几只白色的水禽飞起,阳光倾泻林间,光芒映在飞禽的背部和翅膀上。虞苏想这里真美,只是通往的道路树根盘错,木藤缠绕,对他一位伤患而言,实在艰难。

“前面不好走,我抱你过去。”姒昊体贴,他没有将虞苏直接抱起。

“背……背不好走是吗?”虞苏没留意自己的脸庞赧红,他偎依一根粗壮的树干,靠着歇息。他知道凭自己能力,想要逾越这段路,只能爬过去。

“嗯。”姒昊应声。他来到虞苏身侧,弯身将虞苏一口气抱起。虞苏的双脚离开地面,还是感到一阵慌乱,他一只手臂搂姒昊脖子,一只手攀住姒昊粗实的手臂,他显得不知所措,只能喃语:“谢谢你。”

对姒昊而言,虞苏比羊重了点,但他还抱得动。姒昊抱起虞苏跨过藤蔓和树根,半途他累了,喘起粗气。虞苏是说:“蒿,你把我放下来。”姒昊没理会,他把虞苏抱得更紧,而虞苏怕摔,只得乖乖由他抱着,一路行进,来到潭水边。

虞苏被放在地上,羞愧得不敢去看姒昊,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他不该被人这样一次次抱着,因为他是一位男子,哪怕受伤,那也该是很古怪的事情。

“我……我自己下去。”虞苏平息起伏的心情,抬头看水畔的青草,也看身旁的姒昊。姒昊额头上有汗水,汗水s-hi透他的头发,滑落他的脸庞。虞苏心里很感激,姒昊一路将他抱到潭畔,绝不轻松。

“我在旁看着。”姒昊没有离开的意思。姒昊的考虑周到,而事实上,他也不能离开,虞苏在洗澡时,有溺毙的危险,只要他不慎摔进深水中,以他的伤腿,他恐怕没法游上来。

“好……”虞苏尽量让自己冷静,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姒昊不留下来,一会自己出事,喊人来不及。

他爬向水畔,坐在草丛里,抬手解自己上衣的衣带,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微微颤抖。他几不可闻地叹声气,是自己想得复杂了,在同伴身前宽衣解带的事,他有过几次——和风川他们去游泳,这次却觉得不好意思。

虞苏感觉得到,身后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那是姒昊的目光。虞苏的动作一滞,又继续脱衣,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他脱下上衣,袒露出光滑的背部,还有细长的腰身,而后便是解围裳,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扭扭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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