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们都坚持过来了。”

许愿吻了那枚弹壳,又吻了他的男朋友。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京城古董圈仿佛一夜之间都得知了药小二爷重出江湖。当他出现在自家店铺时,掌柜的毕恭毕敬,一切无比自然。他曾经的消失成了一个禁忌,明面上没人敢提起。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口舌,爱听的不爱听的都变着花样地层出不穷。药家的内斗早已不是新闻,如今药不然这样明目张胆地重新接手生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个局势,谁也不会在这上面起刺儿。

但是谁都知道,现在住在药家大宅里的是他哥哥药不是,他一露面,四悔斋自然就重新被迁入了人们的视线。这背后的说法可就多了,终归都不是什么好话。有人说许愿野心太大,想借帮助药不然重回五脉,甚至控制药家;有人说许愿道貌岸然,号称打击老朝奉,竟跟药不然搅在一起,为虎作伥;有人说许愿被人蒙蔽,误以为药不然可以改邪归正,结果反被利用。总之,许愿陷入不忠不义不智的名声里,药不然倒是无可争议地当着坏人。

这风言风语倒是吹不尽四悔斋半分。对于许愿来说,日子好像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平静,一切都转回了周而复始的轨道。他每天守着四悔斋,开门做生意,任由药不然早出晚归。有时药不然遇上有趣的物件,或者有意思的局面,就叫上许愿一起。赏赏宝,看看戏,有趣得紧。

两人一起出门,药不然从不遮遮掩掩,许愿一向落落大方。不管是闲逛还是办事,都自然得很。时间久了,好事者的猜想就开始向各种方面发散。越是猜得接近事实,话说得越难听。世人有时候很可笑,在他们的猜想里,争权夺利的手段再龌龊也无可厚非,甚至被羡慕和称赞;正经谈场恋爱,反倒成了大逆不道。

洒脱如他们,也有被激怒的时候。这天许愿照常坐在柜台后面看书,却见一个青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扑到他面前,一叠声地叫快走。许愿安抚了半天,才从他呼哧带喘的间隙中大概听明白了事情。药不然跟人打起来了。

事发现场跟四悔斋就隔着一条胡同,这家店并不是药家的铺子,但地段不错,经常跟各家有生意往来,老板是五脉故交。因为住得近,许愿跟老板也算熟人。多亏店里的伙计机灵,见情况不妙赶紧就近求援,不然他们掌柜的估计就性命不保了。许愿赶到的时候,老板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被伙计扶坐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

立在正中间的药不然见到许愿,一言不发,牵起人的手就往外走。许愿什么都没问,只扭头交代伙计带他家掌柜的去医院,就跟着药不然离开了。托欧阳穆穆的福,许愿见过药不然即将发飙的样子。这架势,只怕是那老板嚼舌根说药家的事,才会将药不然激怒到这种地步。

回到家里,药不然还是一副冷面孔,也不解释,就坐在四悔斋的柜台后对着门口发呆。

“很多过去的事,终于找出了真相,也没办法跟所有人解释。”许愿没头没脑地评论了一句。

“不是药家的事。”药不然也不相干地接了一句。

“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冲动成这样?”

“我明天搬回家住。”

“为什么?”

药不然又不说话了。

“你不会是怕影响不好吧?”

“我不喜欢别人对你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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