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却是怒不可遏,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可真是没想到,贱人居然藏了这么多银子,你瞧,还有钱打首饰!天哪,这是将我们梁家都刮空了吗?”
见梁主簿沉默不语,梁夫人忽然大骂道:“都是你,我儿用些银两请客吃酒怎么了,还不放心,眼巴巴地将银子给她,瞧瞧,这养了多大的一只硕鼠呀!”
此刻连梁秀才也用愤懑的眼神看着他爹,当初防他乱花钱,怪他逛花街,就是不给他,每月的月钱非得给陆瑶把着,这下可好,统统便宜了外人。
“爹……”
然而梁秀才不过才唤了一声,梁主簿便道:“你们懂什么!我每月给她多少养家银子我难道不知道?她手里有多少钱,你难道不清楚?”梁主簿对着儿子质问。
有多少搜刮多少,连陆瑾送她的镯子都硬抢,说实话,梁主簿知道这件事时直觉脸上无光。
梁秀才讷讷地闭上了嘴巴。
“那这银子从哪儿来的?陆瑾不过才当了几天的大夫,总不可能有这么多诊金吧?”梁夫人疑惑地问。
梁主簿不想承认,不过听到将陆瑶绑过来的人说,陆瑶去马车行之前还真先去了陆瑾的屋子。
“怕只怕就是诊金,之前他不是出诊了五日嘛……”说到这里,梁主簿眯起了眼睛,他忽然问:“他去何处出诊?”
能一下子给这么多诊金,不是商贾之家就是达官贵人,梁主簿忽然间有些不安。
“什么人那么大胆子,让他看病,就不怕跟李家老头一样一命呜呼?”梁夫人不屑地说。
梁主簿在衙门里头那么多年,这案子也见了不计其数,说实话,李家要告陆瑾杀人罪名是站不住脚的,根本没证据证明是陆瑾行凶。就算手术有问题,这也是在手术后好几日了,李老爷子年纪大,出什么样的状况都有可能,况且难道这手术是陆瑾要求做的?
赵知县小公子如今好好的,那庄稼汉也没事,就李老爷子发病,这怎么说得清?天底下的大夫手里哪个没有出过这种事,总有救不活的时候,不然这大夫都可以改行了。
梁主簿明白这一点,让陆瑾死不容易,可坐个几年牢那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在牢里会发生什么,那谁也说不清楚,对不对?
怪只怪陆家太自以为是,他的儿子再不好,也不是别人能随便动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没有中途放过的道理。
只是,他比较担心陆瑾之前究竟在给谁看诊?
梁主簿忽然拎起官服,穿上身,显然是要出去。
“怎么了?”梁夫人看着梁主簿的脸色不对,于是关切的问。
他说:“我得弄清楚,那小子究竟让陆瑶去马车行干什么。”
梁夫人正想说他还能干什么,却听下人来说,陆瑶醒了。
“少奶奶大喊大叫,要出去。”
“出去?”梁夫人冷笑,“让她乖乖地等着,等陆瑾判了刑,会让她出来送个断头饭的,呵。”
梁主簿刚踏出的脚步顿时又收了回来,他对梁夫人说:“你暂时别动她,想个办法从她嘴里套出来。”
“这……怎么套?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梁夫人为难道。
梁主簿没有再说话,出去了。
陆瑶呆在柴房里,恨不得现在就死了,她想到陆瑾还等在牢里,可她连水桥县都出不去,生生辜负了陆瑾的希望,也堵住了他们姐弟俩的活路!
陆瑶抱着胳膊,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
她从来不抱怨什么,娘走了,爹走了,爷爷走了,哪怕梁秀才与她再不好,她都不恨老天不公平,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唯一的弟弟,陆瑾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惹来这么多麻烦。
她忽然想到梁夫人骂她的话,扫把星,也的确没错。
若不是她当时瞎了眼睛执意要嫁梁秀才,不会将陆瑾也拖下水。
老天爷呀,上辈子自己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到这辈子才会这般凄苦。可要惩罚也只罚她一人啊,不要连累阿瑾。
陆瑶自责自恼自恨这样浑浑噩噩地到了半夜,忽然柴房外响起了轻微的声音,她抬起头,盯着黑暗的门板,只听到一个轻轻的呼唤。
“少奶奶……少奶奶……”
陆瑶仔细辨认才听出来这是厨房大娘的声音,也是梁家里对她最友善的一个了。
“大娘?”她连忙走到门边。
“少奶奶,你还好吧?”厨房大娘的关心让陆瑶再一次酸了鼻子,差点哭出来,她不敢说话,怕被听出哭腔,便黑暗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种处境外面的厨房大娘哪能不清楚,轻轻的一声叹息之后,从门缝里被塞进了两个烧饼还有一小壶水,“少奶奶,快趁热吃了吧,夫人和少爷都睡着了,他们不知道的。”
“多,多谢您了……”陆瑶并不矫情,她虽然吃不下东西,可她知道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