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既然已经住进去,就别挪位置了。”
若是旁人他定没有这么好说话,可若是里面住的是小陆大夫,宋衡想了想,觉得也能接受。既然以后会接触许多,住近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此话一出,顿时老管家的眼睛亮了,简直是肩比阳光,炯炯有神,就连宋杨都不忍直视,更逞论宋衡……
“福伯,你……别乱来……”宋衡最终忍不住规劝了一句。
人好不容易住近来,若是忽然跑来辞行,用看流氓的眼神戒备他,说出这么个理由,宋衡虽不在意他那张脸,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奴怎么会乱来,大人一辈子的事儿,老奴只会更加小心谨慎。”老管家乐呵呵的说,但话锋一转,他又建议道,“大人不妨去瞧瞧陆公子,毕竟初来乍到,您做主人的应当多多关心,老奴先安排下去,保管没有不长眼睛地来打搅您。”
宋衡本想去的,可是被这么一说,这脚步就不好意思往那儿挪,他看着健步如飞的老管家,心情实在无比复杂。
宋杨和宋柏等了一会儿,见自家大人至今还没动作,宋杨便大着胆子问:“大人去吗?”
宋衡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
宋柏忽然道:“明日要进宫给太子看病,总得知会陆大夫吧。”
这个理由正当,宋衡于是脚跟一转,朝文林轩而去。
“对了,陆家长女是给了诚王做侧妃的吧,现在如何了?”路上,宋衡问道。
宋杨犹豫了一会儿,凑到宋衡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接着宋衡停下了脚步,神情惊讶,眉间褶皱起,最后脸色一沉,轻叹道:“陆家是什么霉运,这没一个能好的,小陆大夫得伤心了。”
陆瑾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文稿。
归京途中的笔记都是七零八落,他答应过宋衡,要尽快给出初稿,是以午饭后休憩一小会儿便开始动笔,两个小徒弟则打下手。
接着宋衡来了。
宋衡轻轻地在桌子上一瞟,便失笑道:“我倒是找了一个好下属,这才刚到京,小陆大夫就努力上了。”
“时间久了怕自己忘记。”陆瑾让孙白和何澜先出去,自己则给宋衡倒了杯茶。
他看宋衡依旧是今早进京时候的装扮,便知道是刚一回府就往这儿来,心里很是感激他的照顾。
“这个你慢慢来,不着急,不过另一件事,明日需得让你跟我走一趟。”宋衡从善如流地拿起那杯茶,茶水已经凉了,可是外面天儿热,走一圈下来都是汗津津的,喝这个倒是刚刚好,解渴解热。
陆瑾见杯子光了,于是再倒了一杯,至于宋衡让他去的地方,他似乎也有猜测,“是那份哮喘的脉案吗?”
“对。”
想起来了,是那位宋衡很重要的人,陆瑾点头,“但凭大人吩咐。”
宋衡看着他,沉声道:“这个人身份特殊,是当今太子。今早我跟皇上提起了你,他同意让你一试。”
陆瑾握着茶壶的手一顿,惊讶地看着宋衡,接着垂下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宋衡见陆瑾除了意外,似乎并不高兴。
想想也是,给太子治病虽是荣幸可也是麻烦,稍有不慎,说不得就有牢狱之灾,若是寻求功名利禄,倒是个晋升捷径。可陆瑾既然乐意做随军大夫,就是不喜欢这种不够纯粹的病人,更何况当初的陆家不就是这么倾覆的吗?
想到这里,宋衡心有愧疚,于是致歉道:“对不住,事先没告诉你。不过已经在御前说了话,还是要走一趟,之后我来处理便可。”
闻言陆瑾便抬头看着他,接着心中那些不快也淡了去。
他其实早该想到是太子,毕竟重要之人一般都是亲人爱人,宋衡光棍一个,亲人也只有这么一个外甥。
陆瑾仔细想想,他记起小时候爷爷和父亲是说起过太子病情的,只是时间太久,他忘了。
“答应过大人的事,我不会失言的,只是之前也说过,我知道太子的症状,也大致有治疗的方向,只是没有确切的药,暂时治不好太子。”陆瑾虽说不乐意,可一码归一码,对待病患他都是一视同仁,要么不治,一旦插手必定全力以赴。
宋衡听陆瑾这么说,心中松了一口气,保证道:“这些我明白,尽你所能便可。”
陆瑾点了点头。
这话题不够让人愉快,宋衡暂时就不想将诚王府的事告诉陆瑾,给他添堵了。
于是换了一个问:“这里住的还行吗?”
宋衡环视了一周,这里的摆设都是他熟悉的,陆瑾也没动。
“一应俱全,一切都好。”不只是好,是太好了,陆瑾心中感激,“我本想先找个客栈落脚,再寻个院子租住,现在我都怕稍后搬出去适应不了,毕竟人由奢入俭太难。”
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