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薇偏过头道:“这‘私’与你有关?”
柳画梁道:“与我的个人爱好有关。”
“……”红薇道,“若永远找不到那个人呢?”
柳画梁笑道:“那你也不亏,在外晃荡几天,没准你就忘记那个‘原因’了。”
红薇笑得有些倨傲:“那你可亏大了。”
柳画梁道:“同意了?”
红薇哼了一声,道:“不同意!”
她看了看那小瓶子,道:“好歹换个漂亮的瓶子,这么丑怎么住?”
柳画梁愣了愣。
红薇转过身子,道:“容我考虑一夜,明日再说。”
“……”柳画梁“嘶”了一声,对柳画梁道:“你说她同意了吗?”
雅天歌道:“这回不怕她是个女子路上多有不便了?”
柳画梁道:“一个女子不便,两个女子互相做个伴嘛。”
雅天歌做出一脸假模假样的崇拜,“哇!画梁哥哥真厉害!”
柳画梁:“……”
雅天歌拍拍书箱道:“才到一个宅子就收了两个,这么下去,没几天我的书箱不够放了怎么办?”
柳画梁挑眉道:“你说怎么办?”
雅天歌道:“只好买个扁担和画梁哥哥一起挑着了。”
柳画梁轻轻掂了掂他的书箱,道:“不用,我买个书箱,把你装进去就成了。”
雅天歌:“……”
柳画梁打了个哈欠,瞥他一眼,道:“走了,睡觉去,免得明天书箱太重你背不动。”
雅天歌:“……”
红薇躺在阁楼外的树上,透过叶子,看那开着的窗户。自沈公子死后,她曾无数次在自己的小房子里遥望,直到终于接受他再不会在这里出现的事实。
红薇也曾盼望他能成为鬼魂,至少自己死后还能与他相伴,可是他没有,他死的那样彻底,一点怨念,一丝魂魄都不曾留下。
她忽然想起那年自己不慎从屋顶上跌落,掉在满面诧异的沈长月面前,他好像问了自己的名字,可她全然记不清楚,似乎之前有人叫过她小五小六的,就像叫一只狗。
沈长月笑着对她说:“你看窗口这紫薇花开得正好,时常有落花冒冒失便闯入屋子里来的,我称它,你岂不就是其中之一?你又着红衣,便叫你红薇吧。”
沈长月那时还是个小少年,眼中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苍凉,但他的笑是干净的,好像真的只是因为遇见了一朵无心坠入的花。
后来那阿书来了,再后来沈元也来了,,他们却似乎更能讨二公子的欢心。
她也思考过那阿书大概是给公子下了什么蛊,何以公子如此喜欢他,不过只是陪着说话吃饭而已,二公子却笑得那样开心。
想来也是,她仔细看过阿书,这样好看的一个少年,嘴儿甜,爱撒娇,自己肯定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阿书大概也并不太喜欢自己,可公子却很喜欢将三人聚在一起。所以她应了赏花宴,可未及花开,阿书便一走了之,自己提了几次,公子却再没了心思。
于是她暗暗备了酒菜,决定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二公子从阁楼上拉下来。
然后便是那一夜风雨,满地残红,黑白棋子沾了血,洗也洗不去了。
那样干净的一个人,最后倒在地上,胸口深深凹了进去,心口的位置开出了一个洞,沾了满身的血水和雨水。
她疑心自己看错了,那个永远一尘不染又笑得温柔的人,怎么会如此狼狈?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身上沾满了二公子的血,她记得大夫人嫌弃的表情,她说:“他同他娘一样,满身瘟疫,当烧了干净,以免留下祸患。”
她哭不出叫不出,被人死死扣在原地,老爷甚至还想连她一起赶出去,是大夫人拦住了他。
大夫人有一双祸国殃民的眼睛,即使到了临死前,也依然美丽。自己出言嘲讽,大夫人却笑着说,你不也是吗,什么都留不住,你比我更可怜。
仿佛因为这血的滋养,不过几日,紫薇树便如没事一般恢复了原状,甚至连花朵都不再细碎,大得惊人,赏花人却再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