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雅天歌瞥他。
“可惜了那副画。”
画者开始疯狂地搜罗鸟笼,越精致越好,他焦躁地在一排排的鸟笼前踱来踱去,那其中有以金为杆、以玉为圈的,也有古木造的,也有雕得比鸟儿还好看的。
“不对!全都不对啊!!”画者将一个鸟笼砸了出去,“我的仙鸟,岂能用凡间的笼子?!”
“老爷!”管家慌慌张张地赶来。
画者眉头一皱,怒道:“我说过遇事要冷静,不能慌张,这才几日就全忘了?夫人是怎么教你的!你若是不能以身作则,我还要你这管家何用?”
管家战战兢兢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只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画者见不得他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拍桌道:“夫人呢?”
柳画梁奇道:“他居然还记得自己有个夫人!”
雅天歌赞同地点点头。
管家喘过一口气来:“老……老爷,门外有个人说自己手中有世间最奇的笼子,定是老爷您想要的。”
“人人都这么说!人人都这么说!结果呢!”画者又踢飞了一个笼子,“都是俗物!”
“老爷,此人要我转达,那天上神物,只有他的笼子可捉,老爷若是错过,必将后悔一生。”
莫说画者,连柳画梁也忍不住看着管家,这管家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绝不会拿这种事造次。
“那还不快请!”画者跺了两下脚,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见到那献笼之人,雅天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只见那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人隐藏在其中,看不清面貌,只从袖口露出一段苍白的手指,手指上挂着一个纸糊的鸟笼。
与其说那是个鸟笼,准确的说,那更像个灯笼,四根支架由纸做成,向下弯曲,再用纸围出八面屏障,八面屏上分画着八幅截然不同的场景,一副为春雷滚滚,细柳发新芽,一副为盈盈月下,棋子零落,一杯孤茶,一副为远山鸦群乱飞,近处石上浊酒一壶,一副为秋菊消瘦,残花瑟瑟,一副为小窗外光秃的枝上开了几朵冰花,一副为空瓶下花瓣一地,一幅为天地一水间,孤舟载老翁,一副为如盖的树下落了几颗熟透的枇杷。
画者围着笼子走了几圈,愕然说不出话来:“这是……”
献笼人道:“此八面屏障由一位绝顶画者所作,笔力非凡,灵气逼人,除此之外,再无什么能困住那妖物了。”
画者顾不及纠正他话中的不敬,急急道:“若是所说属实,你想要多少家财我都送给你!”
献笼人道:“吾既有此笼,家财所属,于吾已如身外之物。”
画者道:“那你想要……”
献笼人道:“吾只用它与尔换一物。”
“何物?”
献笼人抬起手,遥遥指着他的画室。
柳画梁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献笼人站在了那副山水画前。
画者有些犹豫:“此屋中之画皆价值连城,这幅乃……”
献笼人打断道:“吾只要此画,其他一概不取,收画即献笼,得笼必得鸟。”
画者道:“我怎知你说的真假?”
献笼者道:“那妖物不喜精致饵食,只爱最红的朱砂果,故每每于尔所备之食无动于衷。”
“朱砂果树?”画者愣了愣,他瞄了瞄画,眼中依旧有些疑惑。
献笼者道:“若存疑,吾即刻便走。只是那妖物与尔相遇是机缘巧合,如今只余两句缘分,过后便再无牵连……”
画者蓦然张大了眼睛,将手掌攥紧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
柳画梁已在后面吃了一捧花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献笼者略低了低头:“如此,吾便告辞了。”
“等……等等!”画者终于咬咬牙,踮起脚将画取了下来。
柳画梁故作讶然道:“此画岂非你的传家宝,既贫不卖,死不与人?”
画者低声道:“我……我能再画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