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梁注视着女子的背影道:“小蛮,你何时也变得爱管闲事了?”
雅天歌道:“我不管有人也是要管的,又何必绕个圈子?”
柳画梁看他一眼道:“倒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雅天歌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却不自觉地微微仰起头,上扬的眼角显出几分得色。
柳画梁忍不住笑出声。
说笑间女子端上了热腾腾地米酒加蛋,为两人各倒了一碗后便垂手站在一旁,柳画梁端起酒杯深深吸了口气,鼻尖顿时充溢着甜甜的香气,他摇头道:“米过多,酒太少,还有美人的鬼气三分,实在太过甜腻了。”
女子一张笑脸仿佛被钉住了:“公子说什么?”
雅天歌道:“说你这鬼酒不好喝。”
女子脸色剧变,手中顿时出现两把巨斧,不由分说朝二人砸来,雅天歌一脚将柳画梁的凳子踹开,顺势将桌子猛然掀起,巨斧“嚓”地一声劈在桌沿,桌子顿时裂成三块,雅天歌双指一并,莹蓝色的灵力燃起,直直穿过木板往女子的眉心撞去。
霎时间周围凭空钻出了五个女子,各自拿着剑、刀、锤朝雅天歌砍去,雅天歌将卡在桌子中的手指一转,桌板应声裂开,他身形如风,几个旋身转眼间便将灵力点入五个女子的眉心之中,莹蓝从她们的眉心爆开,瞬间将那几个美人扯碎,顿时店中响起一阵惨叫。
被踹到一边的柳画梁道:“‘略懂’公子对美人未免下手狠了点。”
雅天歌纠正道:“是鬼。”
柳画梁从善如流:“美鬼。”
顿了顿,又颇为遗憾道:“公子也是凭本事单的身。”
雅天歌:“……”
此时周围开始骚动起来,那些原本横七竖八的醉鬼竟开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睁着朦胧的眼,茫然看着四周。
柳画梁皱起了眉头。
二人头顶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女声:“何人敢在我米酒庄上闹事,还敢…嗝…还敢打我的鬼…不想活了?!”
说着,楼梯上走下一位美人,真当是绝色,一双似醉非醉朦胧眼,两道碧波漾漾水弯眉,一头漆黑的发挽了个简单的髻,上头戳了一根筷子,一身红衣似火,衬得她的脖子与消瘦的肩膀越发苍白。
柳画梁:“……一会儿我下不了手你来。”
美人举起手中酒壶灌了一口,“嘶”了一声道:“好酒!”
柳画梁道:“敢问姑娘可是这米酒庄的主人?”
美人瞟了他们一眼,摇摇晃晃地从楼梯上下来:“是又如何?”
她走到柳画梁面前,睁着恍恍惚惚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茫然道:“嗯?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庄上做什么?阿秋呢,怎么还不给客人上酒?”
柳画梁:“……”
雅天歌道:“那几个女鬼被我打散了,你呢,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魂飞魄散?”
美人眯了眯眼,忽然往后一坐,她的身后凭空出现的一条红绳,没有借任何力量便如同秋千一般荡到半空,而后以一个极其不合理的角度定住,不高兴道:“呸,原来是来闹事的!”
她又喝了口酒,侧身往红绳上一靠,指了指他们俩道:“给我赶出去!”
离柳画梁最近的一个醉鬼抬起头,淡黄色的眼睛瞪着他,然后他列开嘴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啊——”
柳画梁等了半天,醉鬼却只张着嘴等,不禁费解道:“怎么?饿了要吃的?”
“啊——”醉鬼的嘴列开了一些,升了一个调。
“啊——”又升了一个调。
柳画梁:……
醉鬼的第四声陡然拔高,仿佛一支极细极利的箭破开空气,箭尖在中途着了火,轰地在耳边炸开。这声信号一响,周围的醉鬼纷纷抬起了头,一些醉鬼开口哭泣,落下的眼泪下一刻就在另一些醉鬼手中化为武器,一时间小小的酒庄里竟是十八般武器齐聚;另一些醉鬼喷出一大团一大团雾气,很快便将庄子和自己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酒气之中。
柳画梁注意到有的酒鬼还躺在地上,他们的身体渐渐消失,化为一滩水。
雅天歌有些不耐地向他踏了一步,却恰恰踏入了水中,雅天歌顿了顿,这水像是有粘性一般粘住了他的鞋底,并且那股黏糊糊的感觉顺着鞋子往上爬,一时竟无法摆脱,醉鬼们仿佛锁定了目标,四周的声音纷纷朝雅天歌靠拢,浓厚的酒雾中隐隐可见数种武器的轮廓。
柳画梁手中白光一闪,却是一道剑气斩入雅天歌脚下的水中,水下惨叫一声,随即泛起鲜红,鲜红逐渐聚拢,又缩回了人的形状,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美人的笑声从白雾中传来:“哎呀,莫不是我醉酒眼花了?修道之人也杀同族吗?真是好生残忍哪——”
十八般武器落下,雅天歌冷笑一声,孤峰万影的剑柄抵住其中一个酒鬼的胸口,用力向前一推,那些酒鬼挨挨挤挤,人数极多,这一推,顿时那一整片的酒鬼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酒雾顿时空出了一块,能看到他们像纸片一样叠着撞在墙上。有的大约魂魄本就不稳,撞得狠了,鬼魂脱离了身体,柳画梁发现他们的鬼魂形态竟然与身体形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