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有内鬼,将此事泄露给了大食人在碎叶城的守将!”牛镇副恶狠狠地说道。
“这,镇副,谁会是内鬼?”听到镇副的话,幕僚吓了一跳,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普或李家!”牛镇副用阴沉的语气说道:“何普投靠了大食人,想与安西继续暗通消息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奇怪,但对帮着咱们偷出营房的布局图,协助解救数万俘虏定然不愿。”
“毕竟这事干系太大,事后大食人一定会严查,万一查出他来他全家都会被大食人杀死,对他来说太过危险。如果不是咱们以他儿女性命相威胁,他一定不会帮咱们偷出布局图。”
“如果他找出他们潜伏在他家的暗间,很可能去向大食人自首。”
“还有李家。李家是个大家族,族中不同人的想法本就不一样,而且这个家族为了自保还有人假装投靠大食人,有人私下里与安西联络,有人万事不参与。”
“假装投靠大食人的,或许慢慢就真的投靠了大食人。如果他们已经听说封节度使带数万人马去中原平叛,真投靠大食人的可能就起来向北走去。
牛镇副又派亲信将仅存的粮食牢牢看管住,他们背着粮袋随同众人一并向北而去。牛镇副看着不多的粮袋,又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从贺猎城带来的一名士卒跑到他身前,行礼道:“镇副,有二人自称手里有粮食可以供给镇副,想要求见。”
“有粮食可以供给?快让他过来。”牛镇副立刻说道。
不多时,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联袂而来。这个年轻人牛镇副觉得有些眼熟,似乎见过。
“碎叶李家李白,见过牛镇副。”
“碎叶李家,原碎叶镇兵曹参军李全,见过牛镇副。”
……
……
“好,你做的很不错。”与此同时,在俘虏营门前,碎叶城驻兵最高长官萨利赫骑在马上,笑着对马侧一名汉人长相的人夸赞道。
“萨利赫将军真是谬赞了。”那人立刻弯腰说道:“若属下能早些向将军报告,不至于使这么多俘虏逃走。属下有过无功。”
“哎,你不用这样说。”萨利赫继续笑着说道:“爱惜自己的孩子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们汉人又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不成文的规矩,你在唯一一个儿子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不及时报告我能理解,不会因此处罚你。”
“多谢将军体谅。”听到这句话,被夸赞的汉人彻底放下心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又赶忙说道。
这人当然就是牛镇副等人口中的何普了。何普在大食人到来前就是碎叶镇录事,在大食人来到后迅速投靠,被任命为管理汉人的最高行政官员,从而也接触到与管理俘虏有关的事情。
三日前,一个十分神秘之人找上他,自称是唐镇将委派而来,要他帮忙解救俘虏。
何普当然立刻答应。他虽然投降大食人的速度非常快,但也不敢打包票大食人一定不会被大唐赶走,面对安西大都护府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但当他听说来人要他提供俘虏营布局图后,却耍起花枪。能接触到俘虏营布局图的人本就不多,汉人在他马旁的另一个汉人道:“李合,你们李家可是真好啊,对帝国真是忠诚!”
“据抓回来的人交代,解救俘虏之事还有你们李家协助。若不是你们李家帮忙,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运吃食入营的工作。你们李家还真是哪边都不得罪!”
“李柯人呢,我召见他,他竟然都敢不亲自过来,而是让你来替他顶罪!”
“萨利赫将军,”名叫李合的李氏族人立刻跪下说道:“此时确有我李家之人协助,不敢抵赖;但此时与李家其他族人无关,更与族长无关啊!”
“我李家是个大族,人口众多,不算太远的旁支,仅仅近支就有数百男丁。家父虽是族长,但也不能影响到族中任何一人的心思。”
“小人敢替家父保证,这些协助之人都是自己心思混沌,一时愚昧之下做下错事,绝非家父指使。不仅如此,家父已经将这些人都绑了起来送到衙门,不,送到政府,任由将军处置。”
“至于家父为何在将军宣召之下仍然不来,是因为家父忽然发病,来不了。将军你也知晓,家父已经年过六十,这个年纪的老人岂会不得病?从五六年前开始,家父就时常生病,躺在床上不能出门。我家还算富裕,能请来名医救治,不然家父早已不在人世了。”
“小人绝不敢说谎,还请萨利赫将军明察!”李合最后又说了一句,随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跪在马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