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按照昨晚的约定,林觉安与魏向煌当着所部五百人的面宣布将指挥权交给孟飞军。
孟飞军也依照约定,告诉所有将士虽然已经下雪,但仍要向西行军,直到接触大食先锋军为止。他还说道:“因下雪,大食人必定会有所松懈,偷袭他们更加容易,我要安排士卒偷袭大食军营。”
听到这话,军中士卒顿时欢声雷动,支持孟飞军的决定,即使那些仍保有理智的老兵。在场之人十成中有九成半与大食人有血海深仇,做梦都想报仇;现下孟飞军要带领他们去报仇,听上去也不是胡乱吹牛,他们当然十分支持。
见将士们士气高昂,孟飞军趁热打铁,下令全军立刻启程继续行进。众人以最快速度拆除军营,向西行军。
今日虽雪已经停了,但地面上到处都是积雪,比昨日更加难走,但将士们的行军速度却比昨日更快些。
待全军出发后,孟飞军留魏向煌领兵,自己与林觉安带着数十精锐骑兵先行。他要先于大军与大食人接触,亲眼瞧一瞧大食军营如何安扎,守备如何,用以制定偷袭大食人的计策。
之所以让魏向煌留下而不是林觉安,则是孟飞军觉得林觉安更加油滑,担心他又搞出啥幺蛾子,所以带着他却留下魏向煌。
林觉安自己却挺高兴。跟在孟飞军身旁能学到更多东西,可以更快学会如何指挥。即使孟飞军是由于不信任他才带着他,他也高兴。
由于他们一行人都是骑兵,所以速度极快,饶是雪地也一日就行进百里。天黑以后数十人找了一处背风的山谷休息一夜,第二日清早天不亮就又起来,吃过干粮继续行进。
但这一日才跑了十余里,孟飞军忽然示意众人停下,又清理掉地面上的马蹄痕迹后躲入一旁丘陵中。众人正不解,忽然三五骑自西向东飞驰而过。
“是大食探马?”林觉安问道。
孟飞军点点头,转身同众人说道:“咱们从山中小道后撤。”
“怎要后撤,不是来接触大食人,瞧一瞧他们军营如何安扎、守备是否严密么?”林觉安不解。
“正因如此,所以要后撤。”孟飞军解释道:“现下早已天亮,大食人也应当早就拆除营地,向东而来。咱们后撤到他们今晚会安营之地,在附近埋伏下来,才能观察他们如何搭建营地、如何守备营地。”
“如何断定大食人会安营之地?”林觉安又问道。
可这次孟飞军却并未解答他的疑惑,而是牵着马向东走去。林觉安也醒悟过来,暗骂自己白痴。不论哪一国哪一军,选择安营之地都有类似的要求,孟飞军依据自己选择安营之地的经验就能大概猜出大食人会在哪些地方安营。
‘怪不得在来的路上本可以更快,但孟飞军却时不时停下来。他当时大概就在查看适合安营之地,既是为全军以后挑选地方,也是猜测大食人在哪儿安营。’林觉安又想着。
他们在丘陵中走了三个时辰,来到一块较为宽敞之地附近。孟飞军又在周围看了看,挑选一处背风、又全被雪覆盖的地方,将身上灰白色的外衣脱下,换上一身纯白色的衣服,将马安置在较远地方又安排人看守,这才坐下开始啃干粮。
‘看到他换上白色外衣,我忽然想起都尉说他三年多前在弓月城抵抗葛逻禄人的时候,带兵在北面山谷中埋伏,就命所有人穿上绿色外衣,以求隐蔽身形不被葛逻禄人发现。’
‘至于将马安置的远,应当是因为马是畜生,没准会叫起来。若马叫起来我们可就没法潜伏在这儿看大食人扎营了。为保万无一失,只能放在远处,叫起来也听不到的地方。’
林觉安心里想着,又想掏出本子下来。但无奈这里不适合写字,只能心里记着,晚上或者回去后再写。
他们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时辰,渐渐能够听到许多人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以及地面的轻微震动。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眼前浮现出头戴毡帽、上身穿着一件马甲、下身穿着灯笼裤、手里大多拿着弯刀的大食士兵。
这还是在场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大食士卒的装束,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要在脑海里牢牢记住。
不过大食人并未发现他们的窥探,士卒仍在将领的来回巡视下向前走去。
在他们眼前大约经过一千士卒后,大食人忽然停了下来,一名头戴头盔身穿铠甲的人骑马跑来,用林觉安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说了几句话。
随即,大食士卒中忽然有数百人离开队列向空地走来。这些人将弯刀插进刀鞘,一边拿出斧子砍伐周围的树木,一边又从大车上卸下许多厚厚的毛织品与组建好的防守用具,开始搭建军营。
孟飞军与林觉安更加认真的看着他们的动作。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大食人搭建军营,不仅对他们制定偷袭计划有用处,回去后奏报刘都尉或都护也有大用处。林觉安还掏出自己的小本子,不时在上面写字或画图形。
可看完大食人搭建军营后,孟飞军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大食军营的形状与大唐军营有些不同,但同样非常实用,能有效防止敌人偷袭。
“现下,就看他们夜晚守备如何了。若夜晚值守之人比较懈怠,那还有机会。”孟飞军喃喃自语道。
可夜晚大食人的守备又破灭了他的想法。夜晚值守的大食士卒不算特别认真,安排值守之人也并不多,但形成的防守却十分严密,唐军若想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