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奇怪吗?”这么说着,一目连还抬了抬胳膊,像鸟类伸开翼展似的。

“没有。只不过安全屋里准备的衣服都是均码的而已。”

一目连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颇为不满地说:“我觉得尺码偏大。”

为了验证他的说法,荒特意选了同款的黑衬衫,走出浴室便看见一目连从窗边瞪眼看他,一句话不说。也难怪,几乎没有男人不羡慕他这样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荒对这一点很是自信——同尺码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胸口的纽扣都合不到一起去。

桌上摆着的小瓶就是一目连拿来的那个。

“我记得你会定期去取药。你的社保记录上有。”

一目连虽然吃瘪,但还是回答了他:“我的失感不是永久性的,按摩腺体辅以药物治疗,就有恢复的可能。这个‘可能’或许明天就会变成现实,又或许永远都变不成。”

“值得一试。”荒耸了下肩膀,“至少那样我们可以知道敌人的位置。”

“不止如此。就算对方是黑暗哨兵,在长时间精神过载的情况下,他的精神图景也是不稳定的。与枪相比,精神攻击不受次数和地理限制,我有把握反杀。”

“我期待着你的反狩猎。”

荒绕到他身后揽过他肩膀,又翻开百叶窗看了一眼,深夜的社区里甚至连溜达的醉汉都消失了踪影,四下里静悄悄的,完全不像是生死攸关的战场。可他心知肚明,狙击手就潜伏在安宁的黑暗中,伺机而动,耐心到可怕的地步。

这个姿势有些过于暧昧。荒的右胳膊几乎环在一目连的肩上,因淋浴而发热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衬衫贴到了一处,夏夜枯燥,两人的体温都很高。

——而且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结合。

心跳加重,喉咙干渴,向导素的气味像是应和着呼吸的步调,钻入鼻腔里,融进血液中。

一目连抢在两人间发生更多事之前让自己的身体滑了出去。他完好的那只绿眼睛有点潮湿,肌肤透出了诱人的粉红色,显然在那信息素勃发的一瞬间,他也动情了。双方面面相觑,难免尴尬。尤其是荒还袒露着胸口。

他收回刚才扶着一目连肩膀的右手,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一声打破尴尬的沉默。

“我想应该没有哨兵突袭上门了,狙击手不会让人妨碍他的。”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目连松开了最上方的纽扣,仿佛因为呼吸不畅而给自己扇风降温。他移开视线小声地说,“我来继续盯着好了。”

“不必要,现在可以稍微喘口气。来做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吧。”

荒定定地凝视着一目连。

第九章(九)

“你知道吗,平均每天有475个哨兵通过各地机场进出联邦,还不包括边境线上越过的数据。”

鬼使黑从警局楼下的咖啡厅里带上来两杯康宝蓝,闻声抬起头的鬼使白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就看见他的哥哥挤眉弄眼附耳过来:“局里的速溶太难喝了。”

判官斜了两兄弟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学术了?”

鬼使黑扬了扬手机——感谢现代科技,他随时都能联络上技术员书翁。

“我们现在的线索太少,没办法缩小范围。哨兵的身份可以先放在一边。第二起枪击案中的四名被害人里有一个身份比较可疑。”

鬼使白抽出一张纸推到两位同事面前。

“五金店的老板,有一个在做探员的儿子吗?”

“没错。暂时还不知道这个儿子与本案有没有关联,也没发现和第一起案件的相似被害人特征,不过至少有了潜在动机。”

“行,你们两兄弟等下去走访这位探员。”阎魔风风火火地进入了办公室,打了个响指,“有新进展了。”

“怎样?”

“是书翁告诉我的,他本来以为和这个案子没关系准备转给其他组,但是——距离第二起凶杀半个城区的地方,出现了两个外伤失明的哨兵。”

“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啊,长官?这和犯罪手法、目标对象都没有共同点。”

“如果我说查不到他们的哨兵编号和通关信息呢?其中一人身上有张不记名银行卡,别的什么都没。同一地区发生两起跨国追杀的概率有多大?”

阎魔挑起眉毛,夹了只笔在她纤长的手指间转动。

“您是说,他们也是佣兵,被目标反击了负的伤吗?”鬼使白追问。

鬼使黑合掌一拍,爽朗说道:“既然这两个哨兵和狙击手的目标是同一个人——我是说,至少有关联,那可以审问了吧?”

“正确。但是很可惜,一个哨兵失明后陷入神游,另一个冲到了马路上,被公交车撞死了。这也正是我们发现他们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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