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连叫都没叫出来,就永远失去发声的能力了。

一片混乱之中,炸开一声枪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愣了一下。解语花看到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三嫂,瞬间倒在地上成为一摊死肉,而黑眼镜转眼间又杀了好几个人,被枪打死的、被他掐死的、或者砍死的。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倒也看不出血迹,只是几滴血溅在脸上,映衬着疯狂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

“都停下!——都住手!”解语花红着眼大声呵斥,可是没有人听到。三嫂嫂的伙计都在极度的恐惧或是愤怒下失了心智,疯了一般砍杀身边的人;解家的伙计为了保命,更加不能停手。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屠杀,场面的惨烈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有解语花一个人,被置身屠杀之外。这种无助感尤其强烈,甚至比过去眼睁睁看着解家被分拆时还要强烈。

恍惚间有人靠近抓住他的肩,解语花刚想挣开,却看见黑瞎子沾着血的脸,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容,“小九爷,停不了了。现在是她们先要置你于死地,没有坐着等人家来砍的道理。有些病,越拖越久,反而成了个大肿瘤,还不如早点一刀斩了痛快。现在人也杀了,梁子也结下了,您看着办吧。”

解语花怔怔地听他一字一句说完,这种以暴制暴的哲学,爷爷没教过自己,二月红师父更没教过自己。但黑瞎子说话的口气,怎么和长辈们那么像,叫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此时,眼前刀光一闪,一个伙计举着砍刀已经冲到面前。解语花想后退,黑瞎子按住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枪口,正抵在那人胸口,随后又听一声炸响,解语花只见那人胸口瞬间爆开一个血洞,血肉横飞,溅了自己和黑瞎子一脸……

最终,三嫂嫂带来的人都被肃清殆尽。此时已是二更天,月明星稀,和风徐徐,除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遍地的死尸,这仿佛还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幸存的伙计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尸体,脸上还带着大仗之后那种亢奋和紧张的表情。解语花看着那块当年解九爷亲手书写的“解府”牌匾,如今也沾满自家人的鲜血了。

黑瞎子将还带着余温的枪管塞进套子,只见解语花的背影缓慢穿过鲜血淋漓的战场,走进了那栋老宅子里。他冷冷一笑,也跟了进去。

解语花面无表情地穿过前院和大堂。管家丫鬟们刚才都没敢出去,现在看见少当家一脸血回来,谁也不敢上前吭半句声。随后又见到个一身黑、还带着满满血腥气的人跟在后面,胆大的管家终于拦在去路上,哆哆嗦嗦问:“你、你是谁?”

黑瞎子擦一把脸上的血,笑道:“你们当家新收的伙计,不碍事。回头记得帮我去买个保险。”

解语花一路直走进自己的书房,把门从身后关上,坐在那张解九爷坐过的红木太师椅上。他没有点灯。黑暗中,他知道桌子上摆着师傅赠的文房四宝,柜子里锁着自己第一次登台时行头,抽屉里还有一些八岁以前的玩具和跳绳,想到这些东西,解语花才终于有点回魂的感觉。他蜷缩在太师椅里,整个身心都极度疲惫,像是一千吨海水压在自己身上。可是这样的重压下,居然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他只是觉得累,累极了。

极度困倦下,他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都懒得抬头看一眼。何况那人身上这么重血腥气,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黑瞎子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见解语花在太师椅里蜷成一团,也不声张,就自己开始在屋子里东摸摸西看看,对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

终于,解语花忍受不了他的动静,道:“把那个放下!你再乱碰这里的一样东西,就立刻给我离开。”声音里带上几分少见的怒意。

黑瞎子嘿嘿一笑,将手里正在把玩的戏服丢下,道:“主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解语花不语。

三嫂嫂已经死了,虽然不是自己杀的,但这笔帐无论如何也会算在自己身上,就算声明跟黑瞎子划清界限,几位叔叔也决不会放过自己。看来,如今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恍惚间,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的脸,一抬头,黑瞎子刚好把手指收回去。一怔,黑瞎子举着手指笑道:“你脸上的血,都干了。”

解语花在自己脸上搓两把,果然搓下一些红红的粉末。他厌恶地皱皱眉,刚才那人血肉横飞的,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爷,”黑暗中,黑瞎子微微弯下身子靠近,解语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着着那声音冷漠中带着几丝挑逗的气味,“您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签了我?”

一会儿的沉默,解语花缓缓吐一口长气,淡淡道:“谁签了你了?今晚给我好好睡觉去,明天还有一场硬仗,通过了,合同才算正式生效。”

黑瞎子直起身,笑着轻声道:“恢复的真快,果然是我看上的花儿爷。”

第五章

解府里的活计佣人一宿没睡,连夜通知手下各盘口,准备清理门户,跟分家算总账,人越多越好,家伙越狠越好。屋子前的尸体已经收拾干净了,除了地上红红的血印子,只用清水草草冲洗一下,也冲不掉。伙计们说等今天的仗打完了,回来洒点药水再狠狠擦。

天蒙蒙亮,解语花站在院子里,他推着一张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死板的面庞,呆滞的眼神,正是他那个被逼得一夜白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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