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省点体力吧。”解语花头疼,“我们顺着流水的方向看看。”

他们抓了块还比较大的木板,幸好这水密度高,浮力也大,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浮在上面。解语花一只手扒着木板,黑眼镜从后面环着他的肩,顺着流水而下。

这条暗河水很深,很冰,缓解了身上的伤痛。四周渐渐开朗起来,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水生植物,巨大的溶洞,倒吊的石钟乳,各种奇形怪状的礁石,最后甚至出现了成群的蝙蝠和燕子。出去的信心越来越强,狂喜之下,解语花甚至听见身边的。空气里依稀飘来泥土和绿叶的气味,流水的温度逐渐升高,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起来,直到最后,在流水的转角处,看见了一丝光。

双眼还来不及适应强烈的日光,就觉得身体失重,跟着白花花的河水一起飞流直下三千尺,原来这条暗河的尽头,是一个小瀑布。

两人挣扎着游到岸边。外边仍是盛夏的天气,毒辣辣的太阳就挂在他们的头顶。解语花抓起一把泥土,一头扎进去深深吸了一口,肺里充满了腥湿的味道,才有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

黑眼镜找了棵离岸边最近的树靠下,解语花枕在他的腿上,一直被压抑的伤痛这才爆发出来,就像把浑身的骨头都敲碎再把每一块肌肉都拧成麻花。他猛地呕出一大口血,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

疲倦像排山倒海一样袭来,解语花不敢睡着,听着黑眼镜也没声儿了,犹豫着招呼:“瞎子?”

“……嗯。”黑眼镜的声音难得地听起来很虚,“爷……我们已经出来了么?”

解语花狐疑地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是啊?”

“哦,”黑眼镜笑得很不自然,“那就好。”

“你干吗这么问?”解语花心里泛起巨大的不安。

“……”黑眼镜没有回答。

解语花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一点一点转动身体,疼得冷汗涔涔,直到看见黑眼镜苍白的脸,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注视前方,竟是已经全无神采了。

“你的眼睛……”解语花颤抖着伸出手,探到黑眼镜面前晃了晃,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黑眼镜勉强笑了一下:“没关系,该来的总会来,能撑到现在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他顿了顿,道:“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累赘了。”

“别瞎——”解语花怒道,突然硬生生把那个字吞了回去。

“呵呵,没事,叫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黑眼镜的脸上浮起一丝真的笑意,“花儿爷,我交代了伙计们,只搜山24个小时,要是天黑之前他们没找到我们……”

“别小看解家!”解语花怒道,自己心里都在发憷。

黑眼镜无所谓笑笑,也不反驳。他从身上找出那把枪,枪口都在往下滴水。黑眼镜把水倒干净,摸索着塞到解语花手里:“希望晒干了还能用。花儿爷,里面还有一颗子弹,要是待会儿我顶不住了——”

“哎哟,黑爷您可别!”

不等他说完,解语花就把枪硬塞回他手里,枪口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就这儿,瞄准了哈——要是您觉得快顶不住了,赶紧先给我来一枪……我可不要一个人荒郊野岭的守着个死瞎子,想想都瘆得慌。”

黑眼镜使了使劲,感觉解语花的手指死死箍着自己的手,冷得像一具白骨。他轻轻笑了一下,安抚地拍拍:“我说笑呢,你怎么当真了。爷,那些伙计是我自己挑的,个个都是杠杠的,没问题,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

解语花挪动了一下眼球,太阳已经沉到了西边,整片天空都被瑰丽的火烧云照亮了。等这火烧云褪去,便是夜晚,解家人会按照黑眼镜的指示永远地撤离。自己总是骗不了自己的,生的希望那么渺茫,就和那些美丽的晚霞一样迅速消逝。解语花用尽最后的力气攥紧拳头,平生第一次,开始祈祷上帝的奇迹。

山区的天黑得特别快,他呆呆地注视着橙色的火烧云被宝蓝色的夜幕替代,大概注视了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足以让他回忆自己的一生,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黑夜和白天,那些在北京天高云淡的日子。解语花闭上眼睛,想象着明天的日出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还能看到吗?

就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远远传来些微的响动,寂静的山林里,听起来格外振奋,好像是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解语花吃力地睁开眼睛,黑夜里看到几道刺眼的光柱迅速靠近,那些人声越来越嘈杂。

“……瞎子……快看!”解语花狂喜,艰难地憋出几丝嘶哑的声音。

没有回应。黑眼镜低垂着头,眼睛紧紧闭着。

解语花的心猛地坠了下去。他颤抖着抬起胳膊,触到黑眼镜僵硬的脸颊,对方没有回应,像是陷入比死还要沉寂的熟睡。

“瞎……瞎子……咳!……”

解语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因为泪水倒流进破碎的声带,肺里一阵猛烈的抽痛,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第五十三章

解语花猛地睁开眼睛。背后凉凉的,一身都是冷汗。

头顶是洁净的白色天花板,窗帘开着,盛夏的阳光照进屋子,因为开了空调,反而觉得暖暖的。

霍秀秀就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削到一半的苹果。

解语花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只要稍稍挪动一下,就疼得一道电流直冲脑门。

秀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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