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那伞被呼啸的山风卷走,宛如一只白鸟跌入山谷中。

人之百寿,命如转蓬。

终究是天命。

只是那时想必什么都不曾知晓,只记得初识时那少年用漆黑如墨的眼神看着他,而后面对因练闭口禅默然不语的自己,开口道:“你倒是很有意思。”

他其实并非笑,却仿佛刀刃上裹了绸缎,凌厉的眼神转瞬变得明朗剔透。

“在下路日就。”

纵使相交为至友,相杀亦不过蝼蚁。凡胎r_ou_体皆是仙路阻碍,修仙路漫漫,既不需情义,也无需感情用事。

管是仙修魔修,天子乞丐,人要杀人,哪需什么理由?

何必再误了这人一身月白风清。

墨应择想着这些,微微一笑,道:“奉陪到底。”

这人已是他修仙路上的心魔,那就早日做个了断,免得每次突破修为,只要从幻境里窥测到对方身影便难以挣脱。

他迟迟不肯立道,一是知道只要这人还活在这世上,他就永远无法战胜立道时的因果诅咒,克服不了那虚无的幻影,二是每当想到立道,便想起那被囚禁在爱憎纵横的三千界里的人。

立了道,证了心,就真能成了仙人?

墨应择当然知道,他必须杀了路日就。

只要杀了这人,对方就永远不会再在他的心魔里出现,也不会再在午夜梦回时搅乱他内心苦痛与思绪。纵使心魔再起,他既已杀了真货,就不妨再把那些冒牌货们杀一遍。

本该如此。

火决一出,周围铺天盖地的大火瞬间冲出来。

路日就离开后,墨应择成了甘糸宗宗主,整个上界第一宗资源几乎都向他倾斜,他的修行享受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石法藏,对上立道杀生的路日就,也丝毫不惧。

纵使这人剑上负着血海怨河,墨应择的目光也依旧冷静,在攀爬而上的这千年中,他已见过了比这人的剑上更多的鲜血。

【我觉得……这样是非常不公平的。】

路日就在心里道。

【你看,他手里那把貌似是甘糸宗的仙剑雨府吧,飞在天上那些全是天级以上的灵宝吧,我手里就拿了把断掉的废铁,虽然用断剑打架是挺装逼挺帅的,但压根打不过啊!】

还没等他在心里和系统抱怨完,杀生之道也无法弥补的武器劣势已足够让墨应择抓住他攻势中的一丝契机。飞扬漫天的八千符咒短暂地停住了路日就的脚步,甘糸宗宗主抓住机遇,拔剑而出,刺向他脖颈。

但那道剑锋却在路日就的脖颈边上停了下来,路日就顿了顿,抬眼看他,声音冷淡道:“为何不杀?”

墨应择的眼睛暗沉,握着剑柄的手变得更紧,脸上流露出一丝挣扎,唇抿得发白,却只是咬着牙问道:“我的父亲……真是死在你的杀生道下?”

路日就微微一怔,脸上飘过一丝迷茫之色,虽然墨应择并未错过他脸上瞬间闪过的表情,但这人却依旧冷淡道:“是……又如何?”

墨应择猛地握紧了剑,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少年时的挚友修了杀生道,还将他们共同的师长,自己的父亲杀戮逃走后,墨应择就知道从此自己的修仙之路必将生死有命,冷暖自知。

既要证大道,就必须不择手段,纵使是兄弟友人之爱,也绝不能放在心上。

可这难道这就是他修仙之路上所求的大道吗?将自己曾经如此在意的人……杀死在自己的手下?

路日就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摆出一副等死的表情。

——才怪。

他超级相信主角光环的,不管局势怎么样,只要主角或者说剧情需要,楚夺青都会在紧急关头赶过来救他。

但路日就没有听见刀刃相触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剑刃刺入自己的血r_ou_里的声响,待他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这里实在有点傻时,方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说熟悉,那是因为此处是甘糸宗的山顶,说陌生,那是因为自从进了三千界后,他已经许久没再去过这个地方。

可不管怎么样,路日就都愿意用杀生道保证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不过,这大概是墨应择的法宝。

几乎看到面前云雾升腾的景象的瞬间,路日就已经回想起来这是什么。

三千因果壶,剧情里身为dà_boss的墨应择的本命法宝,内含变换的无限因果,会随着被困入其中的人的心魔,随时随地的转换时空,被困入其中的人往往如坠落轮回之中,别说想出挣脱之法了,甚至完全沉浸入虚伪的幻象里,就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奈何路日就有系统当外挂。

他虽然被三千因果壶困入其中,却没把这个当回事,反正没呈现出他到来的那个真实世界的样子,路日就还颇为兴趣盎然,想看墨应择为何会在决战关头把他困入其中。

反正他还保留着记忆,而这就是看碎三千因果的方法。

也许是想折磨自己?

路日就知道剧情,再加上和boss从小认识的记忆加成,非常清楚这个时期的墨应择的x_i,ng格的,虚伪,心狠手辣,杀人和处刑都干脆利落。

剧情里,墨应择用三千因果壶不知囚禁了几个渡劫期大能,硬生生靠着因果把那些修行极高修者一个个磨损了心x_i,ng,折磨使其嚎哭,吸饮转换其真元。

更别说路日就立了杀生道,逼格比渡劫期都高上一截,他现在的r_ou_身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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