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群里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群里这些并不熟识的人,彼此也都成了朋友。
虽然交情有深有浅,但无一例外,都没把这份简单的友谊里参杂任何功利想法。
看着群里人的讨论,江北深藏功与名。
占了便宜,绝不卖乖,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放过了炮仗,三人并没有结束除夕清晨的工作,长辈们把贴对联儿这项工作交给了这三个晚辈。
一般人家的对联儿都是在市集或者街边小摊上买的,而江北家的对联儿则是江北那个不喜说话的老爹亲自写的。
老人的字儿并不笔走龙蛇,是地地道道的楷体。
一笔一划都很规矩,虽说少了些飘逸与潇洒,但却工整无比。
如果不是近十几年村子里的生活整体提高了不少,以往过年,其他人家都会拿着红纸来江家求字。
日子富裕些的,还会带些豆包儿、冻梨当做犒劳。
至于手写对联儿,前后几个村子,几乎也只有江北一家把这习俗坚持了下来。
江北那个沉默寡言的老爹江庆一曾说过,有些传统是没用,但没用也不等于可以随便抛弃。
所以他给江家制定了一个新家规。
等有一天他老了,提不动毛笔,江北和江南这两个江家小子,便要抽出一人接替上这活儿,然后等他们也老了的时候,再往下传承。
这是一种传承,而传承的意义,自然不能用寻常“功利”的眼光去打量或评价。
大门口、屋门口贴的都是寓意吉祥如意的上下联加横批。
江庆一落笔书写,江北思考做对。
院子大门口,江北做“一帆风顺吉祥到,万事如意喜临门”,横批“幸福人家”。
房门口,江北做“欢声笑语贺新春,喜聚一堂迎新年”,横批“合家欢乐”。
江北深知新年对联不求艰深晦涩,但求通俗易懂,图个喜庆,所以并没有卖弄才情。
而井口、牲畜圈、仓房、汽车上则分别贴上了“井泉大吉”“六畜兴旺”“五谷满仓”“出入平安”等通用短联。
等到把这些通通写完、贴完,时间已然到了晌午时分。
在他们贴对联,放鞭炮的间隙,江北的老妈和二婶儿,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
酱猪蹄、小鸡炖蘑菇、五花肉炖酸菜、鲶鱼炖茄子……等肉类冲击着吃货吴雅的视觉和味觉。
她能明显感觉到,从小年到除夕这一周时间里,她至少胖了3斤。
而“罪魁祸首”自然就是东北这浓烈的食肉风气,还有她那张完全管不住的嘴。
一开始,她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江北,自己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
如今一看,很打脸!
吃过午饭,江北老妈神秘兮兮的从零下三十多度的室外,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进了屋。
“儿子,猜猜这是什么?”
江北嘿嘿一笑,直接说道:“冻柿子和冻梨!”
老妈这种“猜猜看”游戏,每年都玩儿,而江北自然每年也都能猜到。
冻柿子和冻梨,其中江北最喜欢的就是冻梨。
冻梨的诞生,既证明了东北人民的智慧,也侧面反映了东北当年的贫困。
早些年间,由于食品匮乏,外加没有水果保鲜技术,冻梨和冻柿子几乎是普通人家,冬天能吃到的唯一水果。
后来日子好了,加上江家因为工作原因,搬到了饶河城里,村里人便不再登门求字,自然也就不再给他家送着冻梨。
等到如今,水果冷藏技术、保鲜运输技术无比成熟,哪怕在三九天,也能吃上新鲜水果。
这便导致冻梨在市面上越来越少,且逐渐退出了东北新年必备食品清单。
吴雅在京城从没吃过这种卖相“惨烈”,吃法有趣,味道喜人的水果。
江北告诉她,解冻冻梨的步骤,用东北话说叫做“缓(n,一声)”,意思就是化冻。
用冷水一泡,冰凉的冻梨周身就会结上一层冰,然后用手一捏,那冰层就会裂开,而里面原本坚硬的冻梨也会变得软软乎乎。
而准小叔子江南则用他的理科知识,硬核解释了关于为什么要用凉水化冻的原因。
一通解释过后,江南成功把吴雅这个艺术生讲的头脑发昏。
“江南,别说了……”
吴雅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尴尬的打断了江南的“物理魔法”。
当她亲手捏碎一个“缓(n,一声)”好的冻梨的剔透冰层,一口咬下去,口感绵密,汁水浓郁且冰甜可口。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原来这黑不溜秋的冻梨竟然能如此美味!
“这个好好吃!”吴雅的嘴唇边被冰的发红,却仍是“爱不释口”,又捏碎了一个冻梨的冰层。
听她这话说完,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吴雅的确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让人由衷的开心。
她自然不会知道,以往两年,孙叶回到这里,气氛从未如此轻松。
下午的时间很悠闲,吃饱喝足后也没有其他“工作”要做。
江北觉着在家干呆着无聊,便又带着吴雅和江南开始四处转悠。
东家逛逛、西家看看,时不时的还能碰见小时候的同学或朋友,乐呵呵的叙叙旧、聊聊天。
留在村子里的同龄人,大多是初中或高中就辍了学,早早结了婚生了子的那些人。
他们或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