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亚当你没听见他们的诉求吗?他们可不止要求议会长下台,还要换一个议会呢!”
“这毫无疑问违反联盟法律。”
议员们将焦点转移到了亚当身上,显然他们已然开始怀疑对方——也有可能从被要求留在大会堂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怀疑亚当的用心,只是在当前情况下戳穿这一点并不是理智的做法,所以他们一直按捺到了现在,直到无法忍耐为止。
元宜嘴角翘了翘,饶有兴趣的旁观着眼前难得一见的质疑亚当的场景——毕竟亚当总能把一切处理的毫无纰漏,就算是最不信任智能生物的生物,也无法从他身上挑出问题来。
“我经过逻辑复检,以联盟法律的标准,确定他们的要求合理且合法,才会要求你们在大会堂暂时停留。”
“合理?合法?”
“联盟法律总纲第一条:联盟公民平等的享有权利。”亚当不急不缓的道:“程序判断,抗议的联盟公民和议员享有平等的权利,根据总纲第十条:议会当由联盟公民组成,维护联盟利益和公民权益……”
议员们楞了半晌,反应过来,打断了亚当似乎欲滔滔不绝的话:“但联盟法律总纲只是联盟法律的精神所在,并没有约束力度……”
换句话说,总纲就是用来糊弄联盟公民,联盟建立之初还宣称要建立类人生物的理想国度呢,最后还不是变成了现在的联盟?
“根据最初的议会长制定的守护条款,当有超过75的联盟公民对议会产生抗议以及不满情绪时,我将自动开启紧急状态,以最初版本的总纲作为判断依据,来确保联盟的运转。”
议员们显然没听过亚当所说的守护条款,他们对视了眼,神情发生了些许变化。旁观的元宜都能就此为他们的心理活动配音:亚当是不是……不再忠诚于联盟了?
元宜笑了下,思及他跟亚当的合作关系,又咳嗽了下,将在场人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才开口道:“我想这是最初的议会长为了保证联盟的安全才秘密颁布给亚当的条款吧?”
议员们眼神乱飞,没人接茬。反正也没人能去问一问死得连骨灰都找不到的初代议会长到底有没有这么做,还不是亚当说了算?
“我这里保存有初代议会长颁布条款的视频以及音频以及纸质文件,诸位想要看看吗?”亚当恰到好处的开口道。
现场沉默了两秒,议员们打着哈哈转开了话题,将注意力集中到元宜身上。
他们打量了眼元宜,好似突然意识到他在场的情况不合规矩一般,纷纷发声。
“虽然议会长的情况不是很适合出面,但既然对方的要求里包含了议会长,是不是该让议会长来处理这件事?”
“你的身份毕竟不怎么适合来处理这件事,就算议会长实在不能出面,也可以全息投影啊。”
“联盟骤逢大变,议会长就算再怎么样,也该表个态吧?”
看来,他们总算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推进。
元宜眉梢微动,露出几分无可奈何:“我也劝过他,但原倪坚持要为宝宝提供最好的环境……”他欲言又止:“毕竟人鱼族流产例子实在不少,我们都很担心这一胎的情况。”
议员们还欲再说什么,亚当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诸位,别斯年来了。”
气氛凝滞几秒,还是元宜打破了沉默,他有些诧异的问亚当:“他来做什么?”
亚当注视着那个人影,轻声道:“他来跟联盟商量处理此事的对策。”
方才还沉默的议员们瞬间沸腾了起来。
“什么对策?不就是来痛打落水狗吗?”“把他赶出去!我要调兵!”“没得谈!我们不可能答应他们!”
亚当安静的等沸腾声浪平静下来,才重新重复了一遍道:“他来跟联盟商量处理此事的对策。”
现场突然平静的可怕,方才那些歇斯底里甚至抛弃以往风度的议员们沉默了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一个被亚当平静话语遮掩的真相——他们被放弃了。
亚当选择了别斯年代表的新思潮,联盟公民选择了理性派,而他们,被放弃了。
意识到这一点,在歇斯底里的发泄后,他们反而变回了原先彬彬有礼的模样,将扭曲的表情复原,捡起丢掉的帽子,抚平衣领上的褶皱,最后再将别在胸口的议员铭牌别正,才沉默的将视线投向了名义上暂代议会长的元宜。
元宜生不出兔死狐悲之情,毕竟他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但目送这个从联盟成立就存在的庞然大物就此走向灭亡,其悲壮的气氛依旧极富感染力。
至少元宜就咽回了多余的话,在他们的瞩目下开口道:“那么,让他进大会堂吧。”
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视过在场众人,提醒或者说警告他们道:“我想诸位应该能保持议员基本的素质。”
大门紧闭的大会堂终于再度开启。
声浪传入他们耳内,只言片语间都是拒绝别斯年单独跟他们对话的声音,显然就好似议员意识到他们来意不善一样,他们也知晓自己跟议员处于天然对立的敌对方。
那是在层层诉求下,无法遮掩的东西,他们不止在要求别斯年成为议会长,还在质疑议会的权威,议会存在的意义。
一个失去了公信力的议会,一个不被公民信任的议会,除去被新生势力更替以往,也只有用优雅主动的退出历史舞台的行为,才能让这场闹剧以一个足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