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左思右想,还是给常燕飞递了个信儿。
常燕飞直接懵逼了:“老大不是……不是在修真大学吗?”
家里出了很多事,比如徐太太旧病复发常住京市疗养院,衣飞石神秘消失,据说是另有要事,被谢茂差遣去了别处,连宿贞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谢茂倒是雷打不动地坐镇修真大学。
常燕飞一直在菩萨的地盘上修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如果这波作恶的阴魂是被衣飞石送回来的,常燕飞倒也不奇怪。但是,根据黑猫打听来的消息,那波阴魂见到的可不止是衣飞石,还有谢茂。跟在衣飞石身边的是谢茂,修真大学那个谢茂又是谁?!
“地狱十九层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可能他处在时间的两端?”黑猫身为谛听,三界中无声不听,遇见君上这种堪称无解的也陷入了混淆与无知。常燕飞的困惑,他也无法解释。
“这不对。”常燕飞从枯坐了十余年的树下站起,“我得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传说佛祖于菩提树下觉悟成佛,常燕飞在地藏手底下混饭吃,假惺惺地表示自己改修释道,也在地狱十九层找了棵树坐下“修行”。地狱里找不到菩提树,只有长得丑怪嶙峋的歪脖子树一棵,常燕飞常年在这里“坐着”,偶尔还要跟黑猫打个火锅、搓个二人麻将……平时就把家伙事儿藏在树后面。
从正面猛一打眼往来,他盘膝趺坐于树下,容颜沉寂幽淡,很有那么点得道高人的模样。
可惜一爬起来就露了相,素色僧袍下穿着一条五颜六色的压感健身裤,他赤着脚踏过草席,去树后拎了一双篮球鞋穿上,再拎出来一个毛绒绒的兔子背包,严肃地说:“我去去就回。”
黑猫想说鬼府的执行总裁刘大判就在地狱十九层,那位可不大好说话,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才犹豫了一秒钟,常燕飞就已经包袱款款消失在苍茫的黑暗中。
地藏王殿中。
刘叙恩代表鬼府出使释殿,身穿阴庭一品官服,衣紫带玉,冠冕堂皇,对菩萨执礼甚恭。
菩萨依然作少女打扮,听了刘叙恩的解释,摇头叹息:“你是脱离了三界五行之人,到头来竟依然受执迷之苦。我惯不会打机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看在你我相邻而居无数年的份上,指点你知道,一啄一饮莫非前定,你很不必去牵扯旁人的因果。”
刘叙恩缓缓一笑,对她合十施礼:“您慈悲。无数年后,无数年前,您已然指点过我了。”
“真相有无数个。圣人的时间总是在向前。你此刻的执迷,对他而言,或许都记不起分不清是那一面的前因。”地藏少女道。
“我的时间也总是在向前。”刘叙恩不愿再说下去,“告辞。”
“你很不必去。”地藏少女又提醒了一句。
刘叙恩转身再深施礼:“您慈悲。”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地藏少女摇摇头,将手里的月饼咬了一口,人间又是中秋夜,可惜月圆人不圆……地府也看不见月亮。她准备去人间赏月,随便看看修真大学的孩子们。心头一动,常燕飞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菩萨有善知三界之能。这种神通不会时时触发,得有个主动开关。比如,刘叙恩进来时,菩萨就能知道他来之前事,来之后事,进而出言规劝。如今常燕飞钻进来了,菩萨见了他,也不禁叹了口气。
“修行一向可好?”地藏少女问。
“菩萨慈悲。”常燕飞施礼上前,“弟子修行一切顺利。突然心中不安,是以前来探看。”
“你有机缘在此,必得果位。”地藏少女道。
“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以弟子一点儿浅薄的见识,修行是梦幻泡影,果位亦是梦幻泡影……哎哟!”常燕飞捂住脑袋,菩萨打人啦!
“什么都是泡影,你何必吃火锅、搓麻将、牵挂错过的‘老师’、想着与你极遥远的人间?你既要修来世,也要修今生,做人就实际一些。人要活着才有一切。”这位掌管地狱的菩萨眼底翻起一丝唏嘘与寂寞,“死了就不再是你了。”
常燕飞顿时毛骨悚然:“不是,菩萨,您这话里的意思有点吓人。我就是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就要‘死’了?”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必死无疑。”地藏少女将手一挥,将常燕飞推出门外。
待常燕飞再次扒着门缝钻进地藏王殿时,发现大殿里空无一人,菩萨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茶桌上的月饼被咬了一口,看上去特别可爱,特别好吃。
鬼使神差地,常燕飞摸上去把那块月饼揣进背包里。
——那可是菩萨咬过的月饼,说不定有用呢!
“她让你不要去。”黑猫拦住常燕飞的去路。
“那我还是得去看看。”常燕飞将背包紧了紧,也有两分不自在,“人谁不惜命对吧?可上面出现了两个老大,菩萨又说我出去就会死,那证明这事很大。我若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说你会死,你就一定会死。”黑猫冷漠地说。
常燕飞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也想说句拉风的狠话,什么人谁不死之类的……不过,我是真的挺害怕,狠话撂不出来。”他蹲下身,看着故意板着脸的黑猫,商量道:“要不,黑哥,你帮个忙,我要真死了,你给我魂魄抢回地府抢救一下?罐头管够呗?”
黑猫沉默两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