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那是兄妹,谢茂都认为是父女了。照片中的徐女士扎着小辫儿只有六七岁,小徐先生看着和她年纪差不多,不过,男孩儿发育晚,实际年龄应该比徐女士大。换句话说,小徐先生出生之后,他的姑姑才出生。
“……私生女?”谢茂问。
“不是私生女。祖父和虞太太领证了。”小徐先生模糊了领证时间。
反正不是一个妈生的。谢茂不太关心徐家的事情,相比起和这位不请自来的太子掰扯旧事,他更关心被堵在外边的自闭症小孩。
那是衣飞石的大徒弟,在未来时代,教学大多使用公共资源,师徒关系甚至比亲子关系更慎重——捐个精子就能和人造卵子结合孕育生命,想领回家就领,不想领回家就扔给民政部养着。徒弟可不一样,收了徒弟不好好教,正经坑死全家。
“你此来有何吩咐?我替你看看腿?”谢茂问。
小徐先生笑了笑,说:“我坐了几十年,习惯了。”
就目前的政治局势,他的腿不好反而是一种优势。真让他站起来了,局势就彻底变了。
当然,他也可以让谢茂帮忙治好腿,再坐着轮椅继续假装瘸子。问题在于他和谢茂初次见面,不存在什么信任度,所以,哪怕心中也很渴望能站起来,他也不会询问。
“我听说赵家的孩子找上你了。”小徐先生说,“原本我们也不想打搅你的平静生活。这帮小朋友,努力想要进步,想要更上一层楼,哪里的门路都想钻一钻。……今时不同往日,表哥已经有了保护你和姑姑幸福生活的能力,你去见见你妈妈,好好过日子。”
这是小徐先生给谢茂的承诺。
从前我们家在夹缝中生存,局势不好。现在已经把不安稳的因素都去除了。你和你妈妈都可以恢复徐家姻亲的身份,在京中享受顶级二代的生活和资源。不必再遮遮掩掩。
一旦谢茂真的用太子表弟的身份出面交际,如赵春贤这样打着算盘的三代,反而不敢公然纠缠。
谢茂拒绝了。
“身世我猜到一切,不大准。不过,表哥如何肯定,徐以方女士希望我去见她呢?”
小徐先生果然沉默,半晌才说:“无论希望与否,你是她的儿子。这么多年,她的病时好时坏……我已经听到消息了,你的玉符治病疗效很好。老谈有老年痴呆的早期症状,他家小辈给请了一道玉符,也不忘事了,精神矍铄。为什么不替自己妈妈看看病呢?”
谢茂顿了顿,说:“我不知道她生病了。”
“我以为你们这样飞天遁地的修道之人,全都能掐会算呢。你也有不会的?”小徐先生笑了。
谢茂既然承认不知道徐以方女士生病,言下之意,就是会去替妈妈看病了。小徐先生达到了目的,正式切入议题,“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谈一谈。”这才是他今天来此的目的。
谢茂的玉符疗效非常惊人,不管是肢体上的陈年旧疾,还是各类老人病,只要不是缺了器官,基本上都能一符治好。除了贵点,没有任何副作用后遗症。
只因他第一次卖玉符的对象全是年轻人,小范围内炸了一场,到底没能上达天听,养生番鸭虽然也在卖着,因为出货少,疗效也没有玉符那么轰动,同样是在小范围内流传。
第二次结缘玉符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二代们通常是给长辈求符,而且,都是给家族中最重要的定海神针求符。好不容易有一位占据高位荫庇全家的老头子,小毛毛们都恨不得老头子长命万岁,哪怕退下来了,只要人还活着,情分就在。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惊动小徐先生的就是某部部长老谈,老谈部长已经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处理工作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全靠秘书和几名心腹干员支撑着。哪晓得一道玉符入手,人好了!
这种大杀器,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小徐先生亲自来了,打的还是亲情牌。
小徐先生并不要求谢茂做法害人,只是希望谢茂再次结缘玉符时,某些不应该立刻恢复健康的人,起码等他从位置上退下来之后,谢茂再与之结缘。至于某些小徐先生很希望长命百岁的老先生,齐秘书会带来八字,按照五千万一枚玉符的法金价格,请谢茂每年“结缘”一次。
换句话说,小徐先生不希望谁恢复健康,谢茂就别给他玉符。小徐先生希望谁健康,谢茂就每年结缘一枚玉符出去,保证这波人绝不因病引退。
小群里的成员都想垄断谢茂的玉符资源,小徐先生直接线下来堂而皇之地“垄断”了。
动之以情,胁之以威,诱之以利。
小徐先生能打的牌都打尽了,谢茂还能怎么办?现阶段而言,徐家的利益与谢茂是一致的。他脑子坑了才会拒绝小徐先生的提议。再者说了,这位太子表哥连长期饭票都给他找好了——五千万一枚玉符,每年一次,不愧是政府采购,财大气粗。
“这没问题。表哥怎么吩咐,我怎么办。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表哥。我的符只能治病,不能治命。老年人年纪大了,我能保证他无病无痛,不能续命。该死的时候,必然要死。”谢茂也有续命的办法,不过,这法子消耗太大,他只给宿贞用过,别的人就算了吧,非卖品。
小徐先生非常满意,把手里的相册放在他怀里,说:“有空去看看你妈妈。我先走了。”
工作人员推着他的轮椅走了两步,他又挥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