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单纯指太子,并不包括徐先生。太子春节能休假,徐先生春节比平时还忙,所以徐以方才能大咧咧地说不去走动。
谢茂看着家里保镖帮忙搬她给太子准备的年礼,假装没听出她的傲娇:“知道了,妈。我让太子哥有空来看你。”
徐以方白了他一眼,招呼赵秘书吃早饭。
赵秘书连连推辞,还是被徐以方投喂了一碗饺子、一碗年糕,吃得满嘴流油。
吃饭时聊着天,徐以方还惊讶地说:“赵秘书是南方人呐?我让厨房给您煮一碗汤圆吧!”
“不用不用,吃饺子挺好,年糕也好。谢主任,我去看看东西都装好没,我车上等您啊,您慢慢吃!”实在吃不下了的赵秘书拎起公文包落荒而逃。
谢茂吃了两个猪肉香葱汤圆,忍不住问:“包羊肉馅儿的饺子了么?”
“预备着呢。飞儿起了吗?要不我做好了给他送过去。”徐以方很懂儿子的心思。
“他待会儿要出门,您给煮了装保温桶里,让他带着路上吃。”谢茂说。
徐以方也不觉得被儿子当老妈子用了,更不觉得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见谢茂和衣飞石感情恢复,和往常一样亲密深爱,她满心乐呵:“哎,好。这就去给他做。他可比你好伺候,吃饺子就醋。”
她和谢茂坐在大桌一角,把腌得嫩生生的笋片端到谢茂面前,小声问:“你是不是去了?”
谢茂点点头。
徐以方松了口气,也没有问具体的情况,只说:“我在你舅舅面前,能说几句话。”
上回太子和谢茂闹了矛盾,徐以方去求了太子,太子不吐口,她也没有继续纠缠,转头就飞到亲爹和大妈的坟前磕头赔罪,徐先生得了消息就找太子说话,不许他太欺负姑姑。一般的情况下,徐以方绝不会得罪太子,也不会绕过太子去找徐先生告状,然而,儿子总是最重要的。
不管徐以方能不能说得上话,谢茂听了心里舒坦,笑道:“用不着您出面,儿子兜得住。”
徐以方就站了起来,笑道:“我去给飞儿煮饺子。你吃几个么?”
谢茂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十分。他取水漱了口,说:“我走了,妈。”
※
能随时进出中南府和太子说话,这绝对是至亲至近的待遇。
到了地方就能直接进办公室说话?通常没有这么碰巧。谢茂到地方时,被安排在门口的候见室稍坐,生活秘书泡了茶,还来陪着聊了两句,务必不让谢茂感觉受了冷待。
前一波客人离开之后,谢茂就被插队请了进去,刚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幽幽的目光。
阿舍正不爽地看着他。
阿舍是射日弓的器灵,投生以后依附在太子身边,保护太子,顺便以天子龙气修行。因谢茂曾在她眼皮底下治好了太子的腿作为“道歉”,她作为守护灵却毫无反抗之力,自觉大跌面子。
“表哥。”谢茂挺客气地打招呼,他也没忘记自己先前对太子的“无礼”。
从太子强行升迁谢茂做特事办主任一事上看,太子器量并不狭小,互有龃龉之后,他非但没有忌惮谢茂的武力,反而很放心地对谢茂委以重任。
近年来关于太子专权擅权的讨论甚嚣尘上,谢茂却觉得太子不像是太爱弄权的那一类人——今日再见太子,发现太子苍老了许多,五十出头的年纪,发根儿雪白一片。显然是太过操劳了。
谢茂瞬间对他同病相怜。
当了几辈子皇帝,谢茂和太子实在太有共情基础了。
就他那个谢朝,人口还不如华夏十分之一,碍于交通条件,边城出了反贼,圣京接到奏报时,反贼可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正经说起来,谢朝办事再急也是慢悠悠的。新古时代的国事能一样吗?远在大洋彼岸的一件事,两三个小时就能传遍全世界,除了正常事务,太子天天都在擦屁股。
权力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渴望它,拥有它的时候戒备着它,唯恐被它反噬,最惨的是,就算天生弄权高手,能够让地位稳如泰山,想要长久地把持着权力,你就得拿自己的全部精力心神人生去操。
——只要你不想做一个尸位素餐祸国殃民的昏君、昏官,无一例外都要累得断气。
遍阅史籍,古往今来所有的开国皇帝、中兴圣祖,无一不是精力过人的猛人,打江山时鞍前马后,坐江山时勤政无比,回了后宫还能夜御十女,要没这点儿日天日地疯狂折腾的精气神,干不了大事。
太子显然是没有开国中兴的天命,哪怕他再有雄心魄力,精力体魄完全跟不上。
“你。”太子用手指了指谢茂,就似家里长辈对着顽劣孩童的无奈,“是不是你干的?”
“表哥说至高海印那事儿?”
谢茂也不等太子招呼,一屁股坐了下来,找太子书桌上的糖吃。
“出了一点儿意外。不是马上就收起来了吗?大清早的赵秘书带着几个军官堵我的门,唬得我以为京里兵谏呢……您吃得还真养生。”谢茂找了半天,只找到几个红枣,看来太子没有吃糖的习惯。
谢茂说话必然不是随口闲聊,一句“兵谏”,阿舍脸又黑了,上前抢走他手里的红枣:“我的。”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谢茂和太子就再没有见过面,也没有私下交流。包括太子强行升迁谢茂一事,事前没有沟通,事后没有叮嘱,谢茂当了大半年甩手掌柜,太子一声没吭。
现在谢茂见面就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