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原本就是庶女,嫁妆能有多少?婆家还有两个小叔至今未娶,也是到了要说亲的时候。
小姑子倒是年岁小,不过女孩儿说亲早,也就是这两年了。两个小叔子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一大家子都靠着杜夏的嫁妆过日子,就是座金山,都要给搬空了。
近两年杜夏总是上门打秋风,刚开始杜老爷子看不过去,还常常接济。谁想杜夏后来隔上个把月就上门要银子,杜老爷子也怒了,便不肯再管。
老太太怕闹得太难看,每次都是用十两银子打发了。其实杜尘澜挺无语的,这十两银子,比打发那些偶尔上门打秋风的穷酸亲戚都少。
不过这位二姑奶奶常回来打秋风,府上也不可能一直接济。
杜尘澜来了这里这么久,除了在惜秋的口中听说过这位的事儿,倒是第一次碰上这位二姑奶奶上门。
“可有打听是为了何事?”杜尘澜觉得多半是为了银子,怕是又要哭诉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
“二姑奶奶先是去了延松院,向老太太请安后,开始哭诉家中没银子度日,连米都没了。老太太正巧今儿心情不顺畅,便将二姑奶奶数落了一顿。说她将嫁妆贴补婆家,如今没了嫁妆,又要来娘家打秋风,实在太惯着婆家人了。二姑奶奶见老太太不肯给,便开始撒泼,说当初若不是老太太将她说给那家穷酸户,她也不至于过得这般穷困潦倒。”
惜秋说起来兴致勃勃的,这段时日府上的是非都与三房有关。二姑奶奶这件事还是头一次与他们三房无关,三房成了吃瓜的闲杂人等。
杜尘澜吃了一惊,这位二姑倒是勇气不小啊!竟然还敢与老太太别苗头?
“这是和老太太吵起来了?”杜尘澜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她一边哭诉,一边撒泼,将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延松院儿里,今儿是鸡飞狗跳的。”惜秋啧啧出声,这位二姑奶奶,反正她是佩服得紧。
“前几次不都给了吗?怎么这回老太太不肯给了?”十两银子也不算多,即便刚开始闹了不愉快,可过后老太太为了清净,给上十两也算正常啊!
“听说二姑奶奶这次可看不上十两银子了,二姑奶奶有两个小叔子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杜尘澜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叔子要说亲了。她那对小叔子是对儿双胞胎,家中一办喜事就得是倆。刚才还说家中都无米下锅了,这说亲自然也掏不出一文来。
“二姑奶奶在延松院哭闹了许久,见老太太铁了心不给,便抱着表少爷跪在老太爷的鹤云居外头了。”杜尘澜还在吃惊着这位的战斗力,不想惜秋又丢了个雷。
“跪在祖父院门口了?祖父怎么说?”杜尘澜倒是惊讶于杜夏的行动力,回来打秋风,竟然还将孩子都带了来?
“您回来之前才刚跪过去呢!倒是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奴婢这会儿要不要给您去打听打听?”
“倒是不必,等事后再去吧!祖父院儿里的管事可精明得很,咱们这么打听,让鹤云居知道了不好。此事过后,总能打听出消息来的。”
杜尘澜叹了一声,也是个可怜人。感慨之后,他净了面,这才打算去上房请安。
府中因为二姑奶奶的事儿炸了锅,下人们是议论纷纷,三房夫妻自然也在谈论此事。
“二妹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你说她要银子就要银子吧!何必要说起当初的亲事?”杜淳枫叹了一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就不能提了,她受了委屈还不能说了?当初若不是老太太执意要将她说个这样儿的人家,她能过得这般不顺心?既然当初没安好心,那就别怪二姑奶奶有怨言!”钱氏白了杜淳枫一眼,她倒是挺同情杜夏的。
杜夏的姨娘在她十岁那年就去了,杜夏还是姑娘时,在府上也是无人问津。失了姨娘的庶女,日子过得如何,不必多说。
好不容易等熬到了及笄,想着嫁个差不多的夫婿,有个知冷知热的疼着,这辈子也就这么平淡地过了。
谁想到了说亲的时候,老太太挑了不少人家。小门小户的贫苦人家不要,说是怕堕了杜氏的脸面。
门第,高门大户的,又看不上人家商贾人家的庶女。因此,挑来挑去,便挑了个贫苦人家的书生。
按老太太的话说,贫苦人家的书生不会嫌弃杜夏庶女的身份,读书人还有前途,正是合适的人选。
偏杜夏平日里看似唯唯诺诺,万事不理的模样。但对于自己的婚事,倒是上心得很。
杜夏在老太太那儿听了说亲的这户人家,便不同意,说是随便找个殷实的小商户,也比这家强。
然而女儿家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姑娘家反对的?即便杜夏哭了一场,也没能改变结局。
“这怎么说的?当初父亲会同意也是因为妹婿是读书人,日后科举入仕,不比商户强得多?”
男子的考量与女子不同,女子成婚后,夫君体贴,日子过得舒心是首要。而男子则是大多看前程,哪里会管这些?
“还科举入仕?就你妹婿那草包模样,我看都丢了读书人的脸面。”钱氏嗤笑了一声,老天爷子是想改门庭想得魔怔了,但凡嫁个闺女就想往仕途上靠。
然而二姑奶奶的夫君赵庆除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以外,读书也并不上进。都已经过了弱冠了,上次考试连县试都没考过,还能指望他考上进士?简直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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