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大伯和二伯必定都知道这事儿了,你祖父就起身,向前跨了几步,却又顿住了。
“母亲可是想去寻祖母?”杜尘澜也跟着站起身,他知道钱氏此刻有些慌了。
“这事儿也不知道你祖母他们是否知晓,总要想个法子出来的!”钱氏嘴上这么说,但到底还是转身又回了原位。
其实找了老太太又能如何?她们都是内宅妇人,只能干着急。
“儿子觉得,此事还是得从那管事和江南的老东家查起,或许这二人之间,有些联系!此事咱们不知内情,也只能猜测。”杜尘澜想了想,还是在钱氏面前透露了些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此刻需要见的,正是老太爷。但老太爷现在必定已经焦头烂额,哪里有闲工夫见他这个毛头小子?
他只能寄希望予父亲,若是将给自己的想法与父亲说了。父亲在老太爷面前透露几句,相信不用多言,老太爷必然能想到症结所在。
钱氏闻言重新将视线投向杜尘澜,“你觉得是那东家和管事联手下的套子?”
她问过之后,开始若有所思。这么一想,她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此事我倒是听你父亲提过几句,当日你二伯一下船,便被那管事拦住。你二伯也不至于这么傻,哪有可能这般轻易就上当?自然是去了孙老爷那儿的,只可惜他临时涨了价,且涨了不少,你二伯哪还能在他那儿采买?”
被杜尘澜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察出不对来了。只怕涨价是假,下套才是真。
“此事需得查清是孙老爷一家涨了,还是所有布商都涨了。与别家想比,涨幅又是否正常?母亲可知道?”这很关键,若是比别家涨得多,那就说明其中必有隐情。
“这却不知,你父亲并没有同去江南,他哪里会知其中细节?”钱氏摇了摇头,家里的事儿老爷能知道多少?老爷子,终究还是防着他的。
“更何况,我一个妇道人家,你父亲也不会与我多说!”
杜尘澜点头表示理解,“不知父亲何时归府?”
“今儿或许会比往日更晚一些!”钱氏此刻也是愁眉不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事若是当真与那孙老爷有关,那母亲可有想过他为何要与旁人一起给二伯下套?难道单单是因为他们想处理掉这批有瑕疵的布?今日儿子在布庄前发现那些买布的人中有两名妇人,形迹可疑,并不像是咱们布庄的主顾,其言行与其他人不同。”
“你是说这事儿不止孙老爷和那管事参与,还有隐藏在暗处之人?若是如此,倒也能说得通!这事儿看起来就像是冲着咱们府上来的,或许还真有人连手算计咱们杜氏!”
钱氏深深点了点头,此事处处透着蹊跷。
“儿子只是猜想,此事还需查证。因身边并无可用之人,她二人在布庄前就分道扬镳。即便形迹可疑,儿子也不便跟踪。不过儿子仔细观察过这二人的面容,倒是可以描摹下来。”
“若是这二人当真可疑,那从这二人查起,说不得还能抽丝剥茧,找到源头。”
钱氏再次点头,忙叫了金桔去拿文房四宝。可等金桔出了屋子,她才想起来,“你可会丹青?”
若是不会,那画像就失了真。她倒是忘了杜尘澜才刚刚启蒙,刚才杜尘澜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哪里还记得面前与她交谈的,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虽不精通,但这二人有些明显的特征。即便画不出精髓,但也能画出个大概!”
其中一名妇人嘴角有一颗痣,还有一名妇人的右手是六指。当时六指妇人手里捧着布匹,即使她已经极力遮掩,但总有放松的时候。
钱氏命金桔为杜尘澜磨墨,杜尘澜仔细回忆着这两人的面貌。过了片刻之后,他才下笔!
这样的人物画不需要意境,更不需要美感,画得越像越好。这里没有炭笔,杜尘澜也不可能画出线条精细的素描。
只寥寥几笔,画出人物的大致轮廓、穿着和身上明显的特征,他就停了笔。
“儿子就只记得这些,与真人有应该差不离,按着这个找,想必能容易些。”
等杜尘澜搁下笔,钱氏眼神怪异地看了杜尘澜一眼。这段时日和杜尘澜相处下来,这孩子给她的感觉愈加神秘起来。
杜尘澜,到底是谁的孩子?谁家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那些王孙贵族,还是那些传承百年的士族?
在杜尘澜的脸上,找不到与那对夫妇一丝一毫相似之处。就连气度,都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母亲?”杜尘澜没听到钱氏的回应,便奇怪地看了一眼愣神的钱氏。
“嗯!”钱氏听得杜尘澜叫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将画儿留下,等你父亲回来,让他去找老爷子。只是你父亲嘴笨,让他撒谎,他必然是不会的。可若说是你的想法,你祖父他们也未必会信你。”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杜尘澜毕竟还是个孩子,谁会相信杜尘澜的话?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信了,可这不代表长房和二房会信。
“当时儿子遇见了大伯,并没有上前行礼,此事还是由父亲担下较好。父亲虽心思纯正,但也算敏锐,必然能处理好此事!”
杜尘澜可不想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太爷如此精明,只需稍稍提点几句就成。
“也好!”钱氏闻言立即点头,明白了杜尘澜的顾虑。
“今日父亲回来,请母亲让父亲趁早将此事禀报与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