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无关紧要、买卖对账的闲语, 便是不慎让外人截了这信,粗粗看来也不过是买卖人自编的手记账。

“拿了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来,对着念给我听。”厉大人懒懒地泡在桶里,吩咐道。

思庐心思机敏又懂分寸,自打他回到此世以来,相处日久,竟无半言疏漏于外,厉弦渐渐也对他信任有加,将他当作自己的机要秘书来培养。

更何况钟大仙的那敌我示意图标记,虽是没神异到能标出人的赤胆忠心程度来,但大体上还是能根据什么微表情、内分泌、荷尔蒙分析云云不知所谓的玩意来较粗略地判断敌我,厉大人也就放心地将这一摊内联外达的机密事务大半交予了他,只将最后的密件译书留存自己心中。

柴东城被他强制培训了几日,又好生摸顶“电”了几回,倒是完全掌握了这简数简语密码c,ao作之法,为了早日立新功,能回狄丘娶娘子,他是分外努力,去了那朱壮威所驻扎的安成县不过半月,便让自家的驿使悄悄递了封一星密信回来。

信写得有点长,累得思庐翻译本都翻得手酸,好长一封信,有用的却没几句,大半都在歌功颂德表忠心,寥寥三句半提到了朱壮威,道是安成地界平静如常,粮草价未动,军营也嘈杂如草市,并无开拔出征之迹象。

柴东城还道,他通过郑二爷的手书与郑家的冬河管事搭上了,并由着这条线勾上了朱壮威手下的一位幕僚,虽是初识,但此人身上大约可以作作文章。

信的最后便是婉转热情地催经费,问何时可以完成任务回来云云。

厉弦听得哭笑不得,笑骂一声,让思庐回了他同样的一封一星密信,信中很简单:工作甚有成效,密信太过啰嗦,银钱立汇,敢没完事就私自滚回来——打断狗腿!

这等惫懒的家伙骂虽是要骂,但这点时日能想方设法搭上朱壮威的身边人,也算是尽心竭力,颇有手段和想法了,甜枣还是要给一颗吃的。

厉大人当即便让思庐着人送一百金给柴密探,这是奖励,也是一次考验,若是过不得银钱之关,此人用过即废,再不可重用,若是知道轻重,做得好事情又不贪得过分,嗯,且看日后罢。

春困秋乏正好眠,厉弦从浴桶中起来,披了件薄纱衣便往自己的窝走去,随口吩咐思庐,去看看仲校官有没有空,这都五六天没来向主官汇报工作了,太不像话!

没了r_ou_抱枕,睡都睡不舒服。

思庐轻笑一声,自遣人去传信。

府衙院中草木扶疏,虽是人人忙得无心仔细打理,却也别有一番野趣,便是蚊虫多了些,为防疫病,厉弦也买了个熏艾的方子,定制艾草饼,只在角落里点几片,清香幽幽,驱虫熏蚊的效果却极好。

明月初升,漫步在这生机勃勃的西北庭院里,厉弦偶尔也会生出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离之感,仰头而望,这一片星空也显得格外辽阔深隧而幽远。

境内心生啊!

正自感慨自己不复年少轻狂之时,一个仆从快步走到思庐身边禀了几句,远远躬身行了一礼又退开。

见厉弦转头注视,思庐忙上前道:“公子爷,仲家小六仲微求见。”

“仲六?”厉弦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来干什么?”

越胖子把人带到西北来之后,既了了与仲衡的往日冤仇,还让仲二承了他一个情,碍着仲家人的面子,胖子虽然人前不好多宣扬,私底下也是常和他吹嘘这神来之笔。

说道做事重要的是跟对人,他越治没什么本事,交朋友的眼光还是煌煌如炬,阿弦看好仲家要买人,买了大的又买了一屋女眷,他也跟着买,虽说只买了一个小的,这不也受益匪浅?

后来仲微就进了小学校读书,还算乖巧,人也聪慧,因原本就识字,学起简数简字来也是事半功倍,常常听得老师们夸赞,他略问了几次,也就抛在脑后不再关注。

想想这几日在让驴子在学校里选少年团的事,厉弦心中有了点臆猜,嗯,莫不是这将门小虎崽子其实也不爱念书?

秋老虎正凶,厉弦看思庐手上拎着的、规整又厚实的外袍皱皱眉,摆手挥开,反正这休息时间见见小舅子,也不必穿得那般正式吧!

仲微坐在简陋的厅堂,正悄悄打量着周围简单到几乎没有的饰物——墙上只挂了几幅图,两张是狄丘秋忙和大水轮,落款是“田间客”,另一张近似白描,却是画了一株不知何物的植株。

狄丘初建一切从简倒是能明白,可这厅堂不但放了粗陋的胡椅胡桌,更挂着几幅画既不是名家,又无意境,不知所谓的田农之画,连附庸风雅都谈不上,啧!

“小六,你找我?”

厉大人懒洋洋地迈步而入,顺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这几日当真有些欠觉了。

仲微一听到这话声,忙从胡椅上蹦起,微红着脸乖巧地低头行礼:

“厉,厉……”

他微微抬起头,似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小脸嚅嚅:“我,我能叫你厉大哥么?”

“行啊,怎么不行?”叫哥夫也不成问题啊!

厉大人一脚迈进厅堂,便半瘫在扶手椅上,懒懒地指指身旁的椅子,道:“坐,自家人,不用客气太多。”

对于仲二这个识趣聪慧又乖巧的庶弟,厉弦还是愿意给几分耐心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刚刚将屁股沾到椅子上的仲小六,听他问话忙又站起,躬身答道:“禀厉大哥,我,我听易小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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