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偏薛蟠看上谁不好,看到那个林家小子头上去了,薛姨妈见儿子朝思暮想、茶饭不思的可怜模样,心头不忍,偏又无法,也是日夜心焦。
林家不是寒门小户,林璐心黑嘴毒,林琳心狠手辣,林黛玉牙尖嘴利又有贾母宠爱大法护身,都是不好惹的,薛姨妈最后思来想去,倒有些埋怨到了林如海头上。
收谁为义子不好,非要收那么一个祸根孽种,不然林琳还是寺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和尚,薛蟠只需些许银钱就能到手,难度比现在小了很多。
林璐才不管这些人面上是好看还是难看,也不理会她们的脸色,一径转头对王熙凤笑道:“对了,有件事还要谢谢琏二嫂子呢,二嫂子给黛玉送去的新药,十分管用。”
王熙凤也是心惊林璐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正经的二舅妈,说骂也就骂了,丁点情面不留,此时听他这样说,自然知道是说的新制的人参养荣丸,因笑道:“瞧表弟说得,客气成这样,绿豆大的事情,也值得单拿出来说?”
因怕贾母问起来究竟是什么药,王熙凤嘴角一翘,转移话题道:“老祖宗,您前个儿念叨着外孙不来,好似只这一个外孙是亲的,我们满屋子的小辈都是大街上抱回来的,现在外孙来了,您怎么就没话了呢?”
“可不是,我不来的时候您怨我,来了您又晾着我,早知道外孙就一直不过来,好叫老祖宗挂念挂念,也好过现在被看成马棚风。”林璐极为配合,委屈得鼻子嘴巴都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贾母。
“看看,看看,这两个人两张嘴,说得我都没话了,这样的伶俐,不怪我偏疼他们呢。”贾母仍然对着薛姨妈含笑抱怨一句,方道,“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挂念着你一个人在外面瞎跑,怕是不安全。”
对于安c-h-a的小厮没有派上用场一事,她仍然没有死心,略略一提,见林璐丝毫不为所动,只得继续说道:“是你二舅舅有事情要吩咐呢,他本来想同你当面说,只是衙门事务繁忙,你舅舅一刻也抽不得身,便托我告诉你了。”
林璐暗暗发笑,拢共一个从五品员外郎,芝麻绿豆大的官,有名的闲职,花了钱就能买到的,衙门事物繁忙到贾政连跟他唠嗑的时间都没有?拉倒吧,贾政他顶头上司还有时间拉着小舅子玩微服私访的无聊把戏呢。
他心知肚明贾母这是有意拉出贾政来压他,也不点破,收了笑容正色道:“既然是二舅舅的教诲,自当洗耳恭听。”
贾母对他的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点头道:“你二舅舅打量着你们兄弟平日里也别无杂事烦身,恰巧府上为了贤德妃娘娘省亲的事情忙忙碌碌的,宝玉最近也无人管束,因此想叫你们作伴,一并去家学念书。一来,也是避免学业荒废;二来,你们兄弟俩也能有个照应。”
林璐笑眯眯乐呵呵的脸一僵,他想的倒不是进了贾家的家学,在外人眼中林家跟贾家就更近了一步,单就学堂里高坐着的老学究,就能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林璐感觉自己心头剧跳,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定了定心神才道:“荣国府家学学风严谨,调教出来的学生个顶个的出息,满京城内外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若能有幸进入里面聆听教诲,也是外孙的福气,只可惜外祖母二舅舅一片慈心,外孙只能心领了。”
他故意停下来喘了口气,不待贾母问,便继续道:“外孙正有件事情要同您说呢,眼下就到了年节,林家在棋盘街的祖宅早已经修缮完毕,外孙正想跟外祖母辞行,搬到自己家住着呢。叨扰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贾母没料到他冷不丁提出这个话茬,愣了一下皱眉道:“你既说了是临到年节了,便更不该走了,大过年的热热闹闹,正是举家欢庆的时候,放你们兄妹两个孤孤零零、清清冷冷到外面去,不说别人,单就我这个老婆子也少不了一番挂念呢!”
“外祖母一片慈心为我们兄妹,我们也是感激涕零,只是荣国府再好,也是外家,外孙年龄已经不小了,正经的林家家主,自当顶门立户,光耀门楣,没得一味寄居在外祖舅舅家,死赖着不走的道理。”林璐丝毫不为所动,让他朝九晚五地去学堂念书背“子曰”,还不如直接一棍子抡死他来得痛快呢。
贾母面色一沉,还待阻拦,突然门帘响动,贾琏青白着脸急匆匆闯了进来,见一屋子人都在,不禁犹豫了一下,到嘴边上的话便收住了。
贾母见他神情很不对劲,这样的天气还出了一头的汗,连让丫鬟通报都没有就直接闯进了内室,便暂且把林家的事情放下,问道:“怎么了,着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