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囚犯都悚然转头看向他们。
今年江南这场乡试,正副主考官串通当地官员,明码标价的出卖举人功名,他们这十几个人气不过,带头抬财神到夫子庙游行示威,反被抓进牢里,扣上了谋反的大帽子,江宁知府徐廉徐大老爷接受上官示意,从他们被抓进来开始就想尽法子给他们上酷刑,想逼迫他们承认这个罪名,并逼问他们同党。但谋反是什么罪名,众士子心里都是清楚的,承认了就绝对是此生翻身无望了,还不单是一个人的事,九族都要被牵连,因此一个个虽然都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还是咬紧牙关决不放松。
这是大老爷又来逼供了?刘兼也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个牢房里管的都是一群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而且大都不剩几口气了,两个狱卒并不如何戒备,自顾自打开牢门,举着灯笼往众人脸上照去,刘兼见躲不过,摇晃了下勉励站起来,说道:“是我,怎么?”
两人灯笼在他脸上照了一圈,道:“大人要见你,跟我们来吧。”三下五除二给他戴上枷,拉了出去,又锁上牢门。
那枷又沉又重,刘兼本来便虚弱的很,被它一压差点压栽倒,锁门的狱卒嗤笑一声,不屑地道:“真是文弱书生,快点走了!”说着一推,将他踉踉跄跄推走了,刘兼临走前只来得及跟同伴们交换了个眼色,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刘兼抿着嘴唇勉力拖着身子摇摇晃晃往前走,满心讽刺,徐大老爷这是又要开始上工了?
转了个弯,一间燃灯的小室出现在眼前。两个狱卒取下他脖子上的枷锁。
刘兼顿了下,走进去,看到小室中放置着一盏灯的桌子边侧首坐着的那人,几疑为一梦。
“阿……阿瑶?”他摇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道。
胤礽回过头来,站起来看着他,见他被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眼中闪过一丝惊怒,踏前一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徐廉这个狗奴才胆敢如此!!”
刘兼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激动也因为冷,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反手抓住了胤礽的手,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盯着他,道:“真的是你,我是在做梦吗?”
胤礽握了一下他的手臂,看了下他破烂肮脏血迹斑斑,还异常单薄的囚服,解下斗篷裹到他身上。
犹带着体温的斗篷裹住身体,刘兼晃了一晃,忽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手却还是死死抓住胤礽的手不松开。
再醒来时刘兼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在黑暗s-hi冷的牢房,他躺在一张柔软温暖的苏式雕花两进床上,鹅黄色绣双鱼双鸟的j-i,ng美床帐勾起了一半,正对着半开的窗子,窗外树上几只不知什么鸟儿鸣声清丽,阳光灿亮。
刘兼脑子空白了一刻,忽然猛地一挺身想坐起来,起到一半却又因为一身的伤痛又跌了回去,叫道:“阿瑶!”声音嘶哑干涩。
外间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小厮听到动静,急忙奔了进来,见他睁开了眼,喜道:“公子,你醒了?”又连忙对外间喊道,“快去禀报主子刘公子醒了!”
刘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停了一下,才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那小厮笑答道:“奴才是救公子的人的仆人,名叫林方,公子叫奴才小林子就行。”
“救我的人?”刘兼重复了一遍,“阿瑶?”
小林子也是知道胤礽在外面行走用的假名的,听他叫的这么亲呢,心中吃了一惊,面上却纹丝不露,还是笑道:“正是我家公子。”
刘兼这才敢相信,一把攥住他手腕,激动地道:“真的是阿瑶!?”
话音未落外间便走进来个一身重紫锦衣的少年公子来,挺拔俊秀,斜飞的眉,狭长微挑的眼,容貌j-i,ng致到秾艳的地步,一道淡淡的伤疤划过一边脸颊,没有破坏他相貌的完美,反而平添了层男子的刚硬气质。
刘兼看到几年来朝思暮想的容颜,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到刘兼躺在床上的样子,憔悴单薄的几乎像个纸人一样,胤礽眼中掠过一丝怜惜,走到床头看着他,低声道:“你醒了?”
刘兼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胤礽叫了声:“大夫。”微侧过身体,让跟着他进来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上前给刘兼诊视。
老大夫上前把了把刘兼的脉搏,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用口音浓重的江宁话说到:“好了,醒过来x_i,ng命就无碍了,只是得好好调养。”
胤礽道:“有劳大夫。”
老大夫看出他气度不凡,定然有些来历,不敢轻慢,连连道:“不敢,不敢。”要了纸笔开了一张药方,交给下人去抓药,自己亲自给刘兼身上的外伤换药。刘兼一身遍体鳞伤,有些地方甚至可森森见骨,可怖可畏,连老大夫见惯伤病的,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给他背药箱的徒儿甚至偷偷扭过头去。
换好药,刘兼出了一身虚汗,几乎要再度晕过去,只是凭着意志力强忍,终于没有,甚至没有发出几声呻吟,屋里的人都不禁露出几分敬佩之色。
换完药,老大夫告辞,说道下次换药会再来,胤礽命人赠金相送,自己又走到床边,指尖碰了下刘兼的下唇。方才他忍痛把这里咬破了。胤礽低声道:“痛的厉害么?”
刘兼冷汗淋漓,还是勉强笑道:“还……还好。”
胤礽用袖子给他拭了下额头的冷汗,说道:“忍一忍,方才那位老大夫是此